“对,我们的主要敌人始终是共产党,这一点不容动摇!这也是今天我找你帮忙的原因啊。”
车子左拐右拐开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这里是我们的一个关系开的,我特意让他中午不接待别的客人,只有我们一桌。”程民康下了车,向田之雄解释道。坐在副座的年轻人拎着个公文包紧随其后。
老板已经在门口恭候,他把几人领到最靠里面的一张桌子,指挥侍者迅速地把面包篮子、沙拉和奶油蘑菇汤送上来,自己又熟练地打开一瓶红酒,给三个人倒上,便与侍者消失了。
程民康优雅地转动着红酒杯,向那年轻人抬了抬下巴。那年轻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材料递给田之雄。
“罗组长,这份东西是你的手笔吧。”
田之雄拿过一看,《由神斧专案失败所应吸取的教训》,打印得整整齐齐,右上角赫然用红字标注着“绝密”字样,标题下没有署名,但在括弧中注明:仅供参考,严禁扩散。
田之雄略翻了翻,点点头:“这是神斧行动遭受挫折后,我们站少校以上属员奉召回总部进行内部审查,局座要求我们每人写一份说明或报告,这份东西就是那时我写的。怎么会到你们中六组手里?”
程民康嗅了嗅红酒杯,举起来说:“来,先干了再说。”他的举动让田之雄一下想起了赵安国的做派。
程民康一口喝下,在口舌中含了一会儿,才徐徐咽下,把这份报告的来由慢慢道来,田之雄这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
原来,田之雄写的这份报告,把神斧行动乃至绝大部分派遣行动失败的缘由归罪于情报局内的所谓大陆研究专家们对大陆情况的不了解和误判上。他认为,这些多在“大陆问题研究所”或“情况研究室”供职的所谓“大陆研究专家”,要么是五十年代被破获的共产党或外围组织的叛徒,要么是人云亦云混饭吃的文人,他们对大陆的观感和了解还停留在十几年前,对大陆十几年以来的变化充耳不闻或者采取敌视态度,对于大陆目前的社会状况、人民思想、运作机制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迎合宣传口径一味地攻击诅咒,极大地误导了以身赴险的派遣人员,导致他们一入境即被公安人员盯上,即使是侥幸潜入,也会因不熟悉大陆社会的情况而举止失当,言行突兀,从而暴露身份。
本来,田之雄这么写的目的是为了掩饰自己做过的手脚,找些替罪羊推卸责任。可没想到叶翔读了这份报告后,如获至宝,这份报告的观点不仅解脱了他应负的责任,还为神斧行动的彻底失败找到了一个出色的注脚。他把这份报告略作修改后,附在自己的总结后,一同交给了上峰。孰料上峰早对大陆研究中文过饰非的现象不满,看过后竟大加称赞,下令隐去作者署名后,印发给所有情治单位的正副头头参阅,以作警示。于是,中六组也看到了这份报告。
程民康的介绍刚告一段落,侍者适时出现,把牛排送上了桌。
侍者一离开,田之雄半开玩笑地说:“我写了这份报告不假,可也不值得程特派员专门请我吃顿西餐吧?”
程民康哈哈大笑:“自从上次在沙老板的宴会上见过你,我就对你印象深刻,果然是青年才俊。不瞒老弟说,我对你的底细做了些了解,你这个大陆研究组组长才叫名副其实呢。”
“不敢当,不敢当,程特派员有事尽管吩咐。”
程民康很满意田之雄恭顺的态度,他把牛排切成一块块的,却没吃,扯下胸前的餐巾说到:
“我们六组和你们二组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只不过各有侧重。你们重点在布建、派遣、行动,而我们的工作主要在心战和宣传,具体手段主要有对大陆空投传单和广播。上峰曾有训示:斗智重于斗力,精神重于物质,心理重于物质。原先我们多采取直接对大陆人民空投宣传品的方式,也取得过不错的成绩,可去年6月,我们的一架P-2V心战飞机去大陆执行空投任务时,在山东半岛上空失事,机上十四名人员无一生还,让内部极为震动,上峰也很哀恸。自那以后,我们不再派飞机过去空投,而采取气球空飘作业。可是从金门进行空飘,只能到达福建沿海,很难进入内地,宣传效果有限。我们与南韩安全企划部谈妥,在南韩秘密建立面向大陆山东、江苏沿海地区的空飘基地,称为‘犁庭计划’。这个计划的双方具体会商地点就设在香港,负责人就是我,目前还有些细节需要敲定。中六组也有个‘情况资料室’,‘国安局’则有‘资料协调中心’,都不过是剪贴、复印、装订些资料而已,谈不上深入研究和了解。台湾那些所谓专家我不太信得过,在香港更缺乏这方面的人才,所以我们希望你这个熟悉大陆内情的专家,为我们的空飘宣传资料内容把把关,尤其是对一些仿冒大陆的报刊,最好能借调一段时间,时间预计在三个月至半年。今天请老弟吃饭就是为了此事,请你万勿推辞。”
田之雄一副为难的样子:“程特派员,感谢您对在下的信任。可这是两个部门的事情,恐怕我本人做不了主,如果局里和刘站长同意,我义不容辞,愿意效力。”
“好,我就要你这个态度!回头我正式向刘楚源刘站长提请借调。来,干一杯!”
“可我对犁庭计划一无所知啊,就怕帮倒忙。”
“回头我把详细资料给你看,你可以先听听我们的广播,熟悉一下我们的宣传口径,频率是中波1200千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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