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50年起,陈明远在澳门专门负责特务活动。他在我伟大政策的感召下,认清了形势,决心弃暗投明,便在13日离开澳门,到达广州。他同时带来电台一部、密码一批、文件一批、无声手枪五支、各式手枪四支、子弹二百一十四发、钟表式定时引信七个、电器钟表引信十三个、磁性水雷一个、炸药三十磅、雷管三十六支、暗杀用毒针两支。
陈明远回到广州后,受到有关部门的欢迎。”
田之雄一连看了好几遍,内心的震撼无法形容,以至于手上的报纸都在轻微颤抖。
一周以前,他与陈明远见面时已经察觉到他流露出的情绪,也曾设想过陈明远会采取的几种应对方式,但他万万没想到陈明远用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给了敌人最后一击,从而结束了他传奇的情报生涯。他无从知晓这是陈明远个人的主意还是组织上的决定,内心的激动和忧虑交织在一起,让他心潮起伏。
陈明远的安全受到威胁,他能成功地摆脱情报局的严密监视,返回大陆,田之雄由衷地感到高兴,可是这意味着今后只剩他一人孤身战斗在敌巢,他又感到失去支撑的无助及孤独。
他当初的任务之一是作为陈明远的联络人,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配合默契,屡次将极其重要的情况及时转达给组织,成功挫败敌人的重大阴谋,成为关键可靠的情报来源。在心里,他早就把陈明远当作自己可敬的长辈甚至可亲的同志,一如他对于他师傅于鼎的情感。
至于新闻报道中用了“起义”一词,田之雄猜想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陈明远确实早就脱党,并不是共产党员,只是我们的特情关系,为我工作,故只能适用于“起义将领”的身份;第二种可能则是,陈明远潜伏日久,社会关系众多,又在情报局中门生遍布,一旦返回大陆,影响巨大,波及深远,为了工作需要,保护更多的未暴露同志或关系,假托“起义”之名;同时以他资深的身份毅然“起义”对于敌人打击更沉重。他反复琢磨,回想着与陈明远接触的言谈举止,觉得两种可能性都有。
还有,陈明远几乎搬走了一座仓库,把澳门站席卷而空,下面的情报员竟然毫无察觉,这居然还是在被严密监视的情况下发生的,如果没有人精心筹划有力协助,简直无法想象。那些触目惊心的杀人武器和特工器材,让敌情报机构不择手段的本来面目大白于天下。
田之雄在街道上无目的地漫走,反复思考,他还意识到,陈明远的“起义”还有另外一层作用,它就像是黑夜里对面突然亮起的强光灯,会让人暂时失明一样,把之前一系列事件所引发的怀疑,全都聚集在陈明远身上,从而掩护包括他在内的其他情报来源。同时,它必将引发情报局乃至国民党内部的强烈震动,而使叶翔急于应付来自上峰的责难和调查,刚刚开始的新一轮内部审查多半也会不了了之。
如此一石多鸟的谋划,非大智大勇者不能及。
但是,这意味着他的处境愈加孤独,他的工作难度更大。也许,上级已经在考虑为他配备新的搭档了。出发之前,组织上交给他的三项任务他已经完成了两项:粉碎敌人所谓“向九大献礼”的图谋和联络配合陈明远,现在还剩一项更艰巨的工作,查找“西江一号”的线索。可是,这个“西江一号”长期处于静默状态,没有一点蛛丝马迹,这让他无从下手。
田之雄慢慢走回办公室,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念头:夜鸟蛰伏,单凭双眼很难发现,只有制造出些动静来,才会使它惊飞。陈明远回归大陆一事势必引起对手内部的强烈震怒,叶翔为求自保并推卸责任,一定会对陈明远到达广州后的动态极感兴趣,也许可以建议组织上就此事还有“神斧行动”失败的事再做些文章,引出“西江一号”。
想到这里,他有些兴奋,掉头向自己的宿舍走去。他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把想法密写好,连夜就送到陈伯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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