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树木葱郁,鲜花娇艳,却在无知无觉中异化,诡变成了她说不出来的样子。双脚踩在一片粘稠上,她需要费一些力气才能将腿拔起。头顶的万里晴空被隔绝了,宋府被一张巨大的网密不透风地笼罩住。

她艰难地走着,一下子落后了谢重渊几步。

“晚晚,你怎么了?面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没事。”余晚烟终于能发出声音了,她说,“刚才那座地牢里的血腥味实在是太浓了,闻的有些不舒服,一会儿就好。”

谢重渊想上前抱抱她,思及方才他在地牢里待得更久,身上的气味晚晚不喜,便又站远了些。

宋府的丫鬟早已将热水准备好。

谢重渊在里面沐浴,余晚烟坐在外头等着。

从刚才谢谢重渊对她说的那番话来看,语气稀松平常,没有恶意。

余晚烟不懂了,特意让她去趟地牢到底是几个意思。

地牢里的那两个……人,她不想知道他们是谁,只是想起那两摊血肉模糊的……人,偶尔蠕动一下,她就想吐。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看这些?为什么要让她遭这罪?

余晚烟明白,生在皇家,不狠是活不下去的,像谢重渊干的这事也……或许也不算特别吧,她理解,但她不接受。这就注定她无法和谢重渊成为一路人。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得抓紧了。

去了一趟宋家,余晚烟接连做了几天噩梦。

章平帝的病情突然又加重了,谢重渊好几日没有住在东宫,白天的时候余晚烟又总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叫人看不出破绽,所以谢重渊并不知道余晚烟饱受噩梦的困扰。

余晚烟和宋双栖待一块儿的时候,按捺不住好奇,询问她为何会敬重谢重渊。她想知道他们几乎算是一起长大的,双栖见过谢重渊最真实的样子吗?

“皇后娘娘薨逝后没多久,我娘就病逝了。那个时候府上很乱,没有人来管我娘,是太子殿下帮的我,帮我找父亲安葬了我娘。烟儿,殿下他……其实在我小的时候还帮过我好几回,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皇后娘娘薨逝后,殿下就住在了府上。他……父亲是不让我们说的,但既然那天他带你去书房见了殿下,那我就告诉你吧。宋家的那几年,殿下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娘娘曾经住过的院子。除了他进宫和回府,其余时候我们很少能见到他。”

“烟儿,宋家的事情我了解的也不多。以前,我唯一晓得的就是要听从父亲的一切安排,还有,不要对任何人提府上的事情以及关于殿下的事情。”

余晚烟默然。一个小少年母亲离世,父亲厌弃,舅舅养他也并非出于真心疼爱,他在外要装作温润如玉的样子,在那个可怖的地牢中,还要跟着一个疯魔的人学习。

余晚烟想,如果换做是她,她绝对接受不了。

从一无所有、群狼环伺到今天,谢重渊不知道走得有多难,他那双手也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

同情吗?比起同情,更多的是畏惧。

做了那么久的噩梦,余晚烟她更加畏惧谢重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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