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者自己走单帮,用肉身扛着货物去售卖当然可以,但效率太低。想要建立可靠的分销体系,又需要维护成本,百宝阁当初如果失败了,王氏的亏损也不会低。
在红灯照或其他大小势力主导的市场下,王氏再努力,也要先被人家割一刀,而后才能搭建体系——成本就高了。
虽然因为祖师证金丹之事,王氏有点鸡犬跟着飞的意思,但王氏不能用其在红灯照的地位去获取某种经营上的特许牌照。
那是紫府大修的权力。
安北国王氏还没挖红灯照墙角的资格!
但是吧,滴水洞的墙角还是可以挖挖的,毕竟,滴水洞的池子浅一些。
不过,这其实也不是挖墙角,在从滴水洞获得利益的同时,玉楼拉起来的市场和自己的势力,也能增强宗门的综合实力。
这其中,滴水洞究竟是赚是亏,谁亏了,还不好说呢。
“第二重考虑嘛,如果法会推进的不顺利,拉林氏或其他联姻家族进来,可以帮我把这件事推下去,同时也能加强我和这位联姻道侣的利益捆绑。
第三重考虑,则是小秦和小鱼,一个是我经营上的臂助,一个是我的重要伙伴,如果刚刚和她们成婚,就很快再找位正牌道侣,总归是不太好。”
王景怡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不以自己的地位与权势而忽略他人的想法、利益,玉楼,你已经有了扛起责任的担当了。”
有人说,男人间最高层级的夸赞是‘算你厉害’。
那么,长辈对晚辈最大的夸赞,或许就是景怡老祖的最后一句话了。
“两位老祖,荣江叔,玉楼自幼父母双亡,得族中的庇护才能渐渐长大,后来又被族中大笔灵石,请来红眉做炼道上的师父。
我和玉安初到清溪坊,才十三岁。
为了让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修习炼道,荣远叔给我准备了一笔灵石,买灵米给我吃,帮我省下了许许多多的时间。
而后的事情,清溪坊担任百宝阁掌柜,族中支持我入股杨氏赛马场、建立大货坊。
再到符箓大师赛上族长亲自的支持,后来入滴水洞,族长为玉楼安排碧水宫弟子之位。
家族对玉楼的爱护与栽培,玉楼从不敢忘!
我如今已经练气四层,步入了练气中期,未来还会到后期,甚至筑基。
被家族庇护培养了这么久,但玉楼不愿意永远托庇于家族,家族也无法再庇护我走的更久了。
不敢面对困难与高山的人,又怎能成长为真正的栋梁呢?
玉楼当然到该扛起家族责任的地步了!”
玉楼从踏入修仙界以来,从未受过委屈,从未遇上过什么真正的危险,从未被敌人算计过,甚至未曾与人结仇。
为什么?
因为家族庇护他,支持他,帮助他,给他机会,给他资源,给他平台。
如此,玉楼才能顺利的出奇。
但王氏的庇护是有上限、有极限的。
王氏只是筑基家族,没有紫府,没有金丹。
王氏本身不是什么参天大树,玉楼不可能永远躲在王氏的后面。
练气中期了,他也该面对面对真正的利益厮杀场了,他也该真正的去经历风雨了。
见玉楼如此表态,三位长辈皆是动容。
多好的孩子啊!
“胡话,我还在,家族当然能庇护你走的再远些,筑基后都能庇护你。”
王景怡略带嗔怒的拿出两张紫铜制成的符箓,扔给了王玉楼。
“来,这两张无相剑符你收着,杀铁擒鹤、吴谨言这样刚入筑基的修士如杀鸡!
就是袁道深、浊阴生当面,他们也不敢硬接我的无相剑!”
接过景怡老祖的剑符,玉楼的手直接一沉。
“八品的精炼紫铜?”
这两张剑符,每张都有两个巴掌那么大,厚度更是有两指,单单重量,一张就是几百斤。
紫色的紫铜上,勾勒着灰色的线条,线条以七品的墨铅精心勾勒,闪烁着不凡的黯淡灵光。
无相剑符,筑基巅峰的剑修王景怡所制,可能比很多弱些的灵器都要更有价值。
“对,其实最好是用七品的元铜为基材,但七品的元铜太稀有了。
这两张,本来一张是想给荣江护身用,一张留在族中,给未来荣字辈的筑基准备。
但既然玉楼你想在滴水洞成就一番事业,嗯,还是要多留些后手。
那逃掉的石祖只是我们知道的滴水洞大妖,谁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大妖,小心些总没错。”
王荣江委屈的看了景怡老祖一眼,但没敢说话。
他都两份半了,还有什么资格向族中提要求呢?
“荣江,这两张就先给玉楼,你的不用急,反正现在还没打起来。”王景怡笑道。
“真的要打吗?”
三人都听出了景怡老祖的意思。
景怡老祖微微点了点头,道。
“必打,只是时间不确定,天蛇宗没准备好,红灯照也没准备好。
这些事我和显茂都沟通过了,你们不用担心,王氏不会受太大影响。”
大战将起,红灯照和天蛇宗都在准备,天蛇宗准备攻,红灯照准备守。
可以说,莽象祖师的金丹还没成,就已经在梧南掀起了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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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了两位族中筑基后没几天,白小鱼的华池宫弟子之事就办成了。
那天的苦叶酒玉楼没有白喝,王邀海确实很够意思,派自己的一位手下,将小鱼的华池宫弟子法衣等诸福利,直接送到了河湾渔港。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给玉楼的信。
“玉阙师兄,此信中,便是小鱼道友的镇守修士任命书了。”那练气五层的华池宫弟子恭敬开口。
王玉楼现在早已扬名滴水洞,其印名玉阙,更是通过老吴那张碎嘴,传的到处都是。
因此,与同门交往中,同为练气的华池宫弟子们,会喊玉楼为玉阙,碧水宫弟子往往会喊他玉楼。
根据修为的高低,后面加上师兄师弟的称呼。
这位送信的更是抽象,明明修为比玉楼还高一层,却直接喊玉楼师兄。
只能说,修仙,修仙,不成仙,谁也无法逍遥。
玉楼拆开信,信中,除了夹着白小鱼出任河湾渔港镇守修士的任命书外,还有王邀海写的一张小纸条。
‘玉楼,听老吴说,你和竹高师兄、纪远师弟等人搞了个交流法会。
愚兄我如今同样拜筑基为师,也做过多年的洞天巡逻队长,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
什么是聪明人,王邀海一看玉楼邀请的人是谁,就明白了玉楼的意思。
范竹高、纪远都是大族筑基的弟子,不是嫡脉,属于有背景但不得偏爱的那一挂,玉楼可以拉他们组局,王邀海自然也符合条件。
人家把这入伙申请书和小鱼的任命书放在一起,写信送来,意思再明显不过,玉楼当然不会拒绝。
“你回去和邀海兄说,玉楼随时扫榻以待。”
送信之人走了,玉楼拿着任命书与法衣,便赶往了小鱼处。
白小鱼今天倒是在专心修行,既没有摆弄那小石龟,也没欺负鹤老三。
“镇守修士大人,您该上任了”
玉楼站在静室的门口,举起白小鱼的镇守修士任命书,笑着开口。
“啊?”
小鱼跳起来从玉楼手中接过那张相比于红灯照敕令、滴水洞敕令无比简陋寒酸的华池宫敕令,兴奋的看了起来。
“相公,这上面没写时间?”
滴水洞好就好在这里,它是真的很照顾自己的基本盘。
每天八条灵鱼交上去,河湾渔港就是忠诚的。
玉楼就是可靠、踏实、优秀的镇守修士、碧水宫弟子,他的人事意见自然就会被尊重。
事实上,玉楼确实比纪远干的好。
当然,这其中也有玉楼与王邀海的关系,玉楼的背景与名气等等因素的作用。
所以,白小鱼的任命自然就好说了。
只要河湾渔港送上去的八条灵鱼不会少,白小鱼能在镇守修士的位置上干到一百八——如果突破不了筑基的话。
“不然我干嘛要陪老王喝那苦叶酒,你不知道,那酒虽是灵酒,但难喝的厉害,哎。”
想到那苦叶酒,玉楼心里就有些发寒。
老王大气是大气,就是玉楼实在喝不惯苦叶酒。
这玩意好像还是滴水洞的特产之一,只是不如滴水草和碧血蛙碧髓那么知名。
“相公,你真好。”
白小鱼抱着玉楼的脸亲了一下,而后又看向了那件华池宫弟子的法衣。
“只是这衣服实在不好看,我需要天天穿着吗?”
华池宫法衣自然不会不好看,只是吧,这玩意儿相比于白小鱼那件白色法衣,确实相去甚远。
“当然不用,回头再给你定制两身漂亮的法衣换着穿,不过相公我财力有限,目前只能给你安排下品法器级的,你可不许嫌弃。”
玉楼打算定四件,楚然两件,小鱼两件。
看似费灵石,但这两位,一人是玉楼手下的执行者,一人是玉楼控制河湾渔港的帮手。
而且,这两位姑娘也都嫁给了玉楼。
总之,她们的体面,也是玉楼的体面,一定的费是应该的。
哪怕是夫妻,该笼络关系时也要笼络。
“不不不,小鱼不要,这件法衣已经自带清洁功能了,一直穿也不会脏,而且”
王玉楼大手一挥,道。
“好了,咱们家不差那点灵石。
走吧,把人召集起来,好让他们知道,河湾渔港彻底姓王了!”
——
从收付张学武,到打压崔定一。
再到黄金台和水闸落成,河湾渔港整体内移.借工程建设自然而然的完成了人事洗牌。
最后,老崔自寻死路,玉楼完全掌握了渔港大权。
现在,情况又不同了。
以前,王玉楼的镇守修士位置是‘流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其他人替代掉。
可如果白小鱼这位永久任期的镇守修士上位,谁来河湾渔港抢玉楼的位置都没用。
夫妻一体,白小鱼就是王玉楼。
这就是娶楚然和小鱼的意义所在!
“.兹任命华池宫弟子白小鱼为河湾渔港镇守修士!”
黄金台上,张学武高声的念着华池宫对白小鱼的任命。
他和白小鱼跟门神一样,站在玉楼的两侧,玉楼则是坐在椅子上。
他面前,是二十四位河湾渔港的引气修士,立在第一位的就是秦楚然,唯一的武者还是历长明。
这位,玉楼打算将其一路扶持到练气,总归培养这种小角色耗费的资源不多,但培养起来用着却顺手的厉害。
“下面请玉楼道友讲话!”老张高声道。
历长明带头下跪,下面啪啪的跪了一大片,玉楼看的有些好笑。
第一次掌握这种权力时,他想的是自己也算大丈夫了,现在,他只觉得河湾渔港太小。
太小,撑不起他的野望。
“以后,渔港的日常工作由楚然主持,老张,你专心修行就可以了。”
玉楼的第一句话,就夺了张学武的权。
老张的心都是抖的,但他知道王玉楼的背景与势力,以及那可怕的天赋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不敢有一丝的反抗之意,赶忙跪下道。
“学武定会好好修行,不负玉楼道友苦心!”
下面那些跪着的引气修士心里在想什么,王玉楼不知道,不过他对老张还是挺满意的。
行,知道敬畏,那就送你个机会吧。
王邀海跪的太晚,才蹉跎了多年,现在都快一百岁了,筑基之机只是刚刚看见。
张学武聪明就聪明在,他跪的又早又快。
规则不友好,但想要成为改规则的人,就要先接受,老张的行为,完美的体现了这一点。
玉楼又安排了一些其他方面的人事,小鱼的上任小礼也就结束了。
河湾渔港早就没人敢反对玉楼,如今,玉楼又一次借小鱼的上任强化了自己的权威,当然不会遭遇任何阻力。
人群散去,表情平静的老张正要回家,但秦楚然却拦住了他。
“张前辈,去静室吧,夫君在等你。”秦楚然笑着道。
“噢?”老张那张平静甚至称得上麻木的脸就和开了hdr似得,顿时鲜活了起来。
“小秦,知道是什么事吗?”
说着,张学武就是五枚灵石塞了过去。
秦楚然毫不犹豫的收下灵石,道。
“好事,其实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你过关了。”
庸俗的服从度测试啊,无趣的厉害。
姬昌吃伯邑考的肉是服从度测试,三叩九拜的身体控制也是服从度测试。
到了现代,服从度测试就更五八门了,典型的就是喝酒,不喝就是不想进步,不想靠拢。
玉楼刚刚的打压与当众夺权,就是一种相当简单粗暴的服从度测试,至于测得准不准,这玩意儿往往不是重点。
一如,当初纣王也不在意姬昌是不是真的忠诚一样。
他们要的是忠诚的形式与过程,以及这种形式与过程背后的权力分配秩序,至于会不会失控,月亮不在意,王玉楼也不在意。
可以说,此刻的玉楼,已经拥有了不输于大修士的气魄。
黄河之水浑浊,长江之水清澈,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云在青天水在瓶,玉楼站在云上,无论水是什么水,都要在他的瓶中,为他所用。
嘉靖道君的道无法让他真正的立在云端,但此世的道可以帮王玉楼立于云端。
忠诚与否,都要服从,这,便足矣。
——
“学武,你想过成婚吗?”
玉楼的第一句话,就让张学武绷不住了。
“这学武已经有三个孩子,家中妻妾更是有好几位。”
张学武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答道。
玉楼抬起头,看向滴水天的方向。
“我想为你介绍个筑基家族的女子做道侣,从而帮你入碧水宫,你意下如何?”
虽然老吴在王显周和王景怡、王显茂面前都是只小鸡仔,但说起来,他也是筑基。
吴谨言,滴水洞的客卿长老,仙盟于滴水洞的监察执事,王氏的朋友,玉楼之师红眉的挚友。
买一个碧水宫弟子名额要好几千灵石,张学武不配让玉楼这么多。
所以,玉楼决定找吴谨言动用一下面子果实。
“学武,学武,此生唯玉楼道友马首是瞻!”
收回看向滴水天的目光,玉楼再看张学武时,他已经激动的涕泗横流。
他的命,从此以后,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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