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雪停之后,难得出了个晴天。
日光晒化了屋瓦上的薄薄的一层冰,水滴时不时滴答落在青石地板上,侍女们三三两两,用长杆子敲掉屋檐的冰锥,避免冰锥坠落伤人。
因着昨日那身月白衣裳弄脏了,汤予荷左挑右选,瞧着李云昭的一身缥碧色衣裙,便暗中换了一袭鸦青色的锦袍,披上玄色披风,鬓如刀裁,眉眼如画,面净而目沉,每一根发丝都梳理得一丝不苟,腰上鱼形玉玦挂起平整。
李云昭裹着大氅坐好,任知春给自己梳妆,出声问道:“陈掌柜如何了?”
陈掌柜出事,她还未得空去慰问。
知春手指捏着她的长发盘起,不以为然道:“嗐,能有什么事情,只是受了点惊吓,左右这几日酒楼不开张,陈掌柜也可休息休息。”
她一个姑娘家都没事,陈掌柜一个大男人,还能被一次绑架吓破胆不成。
李云昭点头,看着镜子,又问:“萍儿的家人带她回去安葬了?”
萍儿是当时半夜路经房门,被刺客杀死的侍女。
知春手一顿,叹气道:“她自小被卖身为奴,她的哥哥与她没有感情,得了一笔安抚费,便将她卷了铺盖草草埋了。”
李云昭无言地望着镜子中的影子,她知道的,死了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年关将至,雪灾过后的京都热闹依旧,购置年货的百姓众多,街道上人来人往,人头攒动,喧闹嘈杂。
马车打玄迎道而过,李云昭挑开方窗的帘子,探头看着街上喜气洋洋的景象,还有当街杂耍唱戏的,看热闹的人群围作一个圈,随着技人口中喷出的大团火焰,此起彼伏的惊诧中夹杂着高声叫好。
她看得认真,汤予荷伸手蜷住她的手指,出声道:“马上就要过年了。”
往年宫里都会大办年宴,三品及以上官员大臣,侯爵勋贵都会受到邀请,携家眷入宫赴宴,共沐皇恩。
马衔也已给他提示,皇后已经盯上了他,就算年前不召见他和李云昭入宫,年宴那天也定会给他们布置一场鸿门宴。
李云昭嗯了一声,转头看着他有些凝重的神色,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怎么又这副脸色?”
汤予荷抿了抿唇,轻轻摇头,半晌后又如实道:“心慌。”
“慌什么?”李云昭觑着他的脸,忽然笑了,戏谑道,“汤大人,现在打道回府,为时不晚。”
“那不行。”汤予荷正襟危坐,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她的手指,成亲许久,他还没拜过岳父岳母,也没见过她的长辈。
有些事情,总得告知先人。
长长的山道上有些积雪落叶,几个小和尚正拿着扫帚清扫,从山上扫到山下。
马车停在山下,李云昭搀着知春的手下了马车,见到旁边还停了几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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