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门洞,城内也是挤满了人。有在街道往返穿梭的行人,有躺在地上将死未死的伤病者。

零散摊子照旧摆着,药铺粮铺前熙熙攘攘。

进城的灾民目标明确直奔粮铺,趁着有粮可买得抓紧机会,丰宁县的遭遇他们不想再过一回。

“阿禾,我们去排队吧,再晚今日就没粮了。”陶三之将缰绳交给陶楚杰,陶雅雯终于松了心弦,探头探脑地好奇张望。

“好。”

陆宽一行人虽是囊中羞涩,但还是想去粮铺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粮价不高的话买上一升。

这次没有久等,因为许多涌进去的人又垂头丧气被赶了出来,只有少许人拎着瘪瘪的粮袋一脸肉疼。

粮铺里,伙计将木尺在粮斗上刮了又刮。直到凹进去一个小窝,掌柜的这才算满意。

升子比正常的浅了很多,一升连一斤都不到,一个个趾高气昂,却得罪不得。

“黑面三十文,粗面三十五文,糙米四十五文,要买的抓紧,每日限售两百斤!买不起的就别进来占地方了!”

伙计捂着鼻子挤出门口,嫌弃地冲不管有钱没钱都往这边跑的灾民大喊。

“三十文!你怎么不去抢呢,黑了心肝的!”合着自己七凑八凑跑进来就只能买一升黑面,家里这么多人,这点粮食怎么够啊!还不如就留在城外等着救济呢。

伙计早已司空见惯,理都没理一下。只朝院内喊了一声,登时就有两名彪形大汉持棍立于铺门两侧。

不管是黑面还是粗面,其实都是一个样,无非一个糠皮土块掺的少些而已 。

楚禾只买了两斗黑面,倒是陶三之和郭相言各买了五斗糙米。

陶楚杰翻空了整个包袱也没掏出一个子儿,赤红着脸局促地无地自容。

“我的乖侄儿,你这是被虱子咬伤了?赶紧跟上,你伯我有钱,养一个你不成问题!往后怕没安生日子了,这几个娃子可都要靠你和相言启蒙识字呢,你可逃不脱!”

陶三之一把搂上少年的肩,捂着嘴凑近小声说着,直接将人连拉带拖地带出粮铺。

“侄子再次谢过二伯。”陶楚杰脸红又红,不好意思地将甩到额头的发布丢到脑后。

他明白二伯这是在顾全他的自尊,可他眼下身无一物,唯有浅薄学识尚能报答一二。

“行了,别跟我扯这些,赶紧上车,咱们出城喽!”出了石鸣县,西泽县就不远了,等过了八文江,也能松口气了。

身后两位奶奶难得声音里带上些许笑意,韩安儿坐在车杆上晃悠着小短腿。

忽略巡街将一具具裹上席子的尸首拉上板车的场景,倒算得上安宁和谐。

“二哥,这是哪里?怎么与别处不同?”陶雅宸指着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院子疑惑问陶楚杰,实在是木门太过简陋,围墙修的又太高,十分不搭。

“县衙,这两个字读县衙。”

“哦。”

“快跑!”四十人小声交谈着,总算有片刻安稳时光。而就在此时,楚禾耳朵微动,突然翻身上车,接着猛抽驴身。

闻言,陶三之拉着骡子就往前跑。陆宽一头雾水,但镇上的几个娃子还在人家车里,只能也跟着跑。

没跑几步,杂乱脚步声伴随叫喊声远远传来。回头,只见街口黑压压一片,无数灾民举着棍子涌来。

见东西就抢,一部分径直冲向粮铺药铺,大部分举着木棒气势汹汹挥开堵在县衙门口的人群。

几人合力抱着大木桩撞向木,只一下,木门碎裂成条,里面艰难抵挡的人滚作一团。

“随我进去,抢了这县衙,看看这毒妇还有什么好说的!”

为首的男人气势高昂,腿脚猛踢。刀尖直对县衙内里,义正言辞地振臂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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