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随从拖着残破的身躯,艰难地抬着无法动弹的领头大汉,朝着镇外的荒地蹒跚而去。
此时,那大汉嘴里的鱼头早已被手下抠了出去,但他竟不咒骂也不说话,却“呜呜” 的哭了起来,那悲戚可怜的模样,与方才在店里凶神恶煞、不可一世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一行人神色匆匆,好不容易来到镇外。
他们近乎狼狈地将大汉抬到一株粗壮的大柳树旁,动作小心翼翼,让其斜斜地倚靠在树干上,确保他不会因失去平衡而摔倒在地。
随从们看着老大那副涕泪横流的模样,心急如焚。
其中一个急性子再也按捺不住,满脸焦急地大声说道:“老大,先别哭啦!您身上被封的穴道得想办法解开啊,时间长了可不得了。”
话音刚落,另一个随从也赶忙跟着附和,脸上写满了懊恼与不甘:“是啊老大,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便宜没捞着一星半点儿,还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胖揍。想当年,大爷们在这地界儿,那可是威风八面,何曾这般窝囊啊!”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 身形瘦削的随从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凑近领头大汉问道,“对了老大,您特意让我们把您抬到这儿,是不是心里头有啥好主意、好办法了 ?”
几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闲扯,话语中满是愤懑与不甘。
突然,一个眼尖的随从察觉到老大的眼神陡然间变色,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胆寒的东西,众人的心头猛地一紧,忙顺着老大那惊恐的目光回头望去。
只见在那昏黄黯淡的天色下,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悄然现身于他们身后不远处。
那身影轮廓隐在朦胧之中,身形模糊难辨,可周身却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诡异气场,莫名散发着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气息。
这股寒意瞬间穿透众人的骨髓,他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双腿下意识地挪向树后,只露出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神秘莫测的身影。
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暗自叫苦:咱们这群伤兵残将,正如风中残烛,实在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
“兄弟们,辛苦了。” 就在众人满心绝望之时,那身影却突兀地发出了声音,还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那人脚步轻快,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走来,待身影清晰,众人定睛一看,正是任冰。
只见他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面料细腻且富有光泽,随着他的每一步移动,都似有暗光在其上流转闪烁。
领口与袖口处以金线精心勾勒出繁复的云纹图案,精致典雅,为这身干练装扮添了几分奢华与神秘。
他身材高大挺拔,宽肩窄腰,身姿矫健,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脚下生风。
一头乌发高高束起,用一块白玉发冠固定,几缕碎发随意地垂落在他白皙的脸颊旁,更衬得他面容冷峻,犹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那领头大汉瞧见任冰快步走近,原本就止不住的哭声瞬间拔高了几个调门,哭得愈发响亮,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若不是此时他无法动弹,瞧这架势,非得立刻扑进任冰怀里痛哭不可。
任冰瞧在眼里,心里 “咯噔” 一下,神色瞬间凝重。
他几个箭步便凑到了大汉跟前,上身前倾,急切地问道:“谢二哥,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哭成了这副模样?”
一旁的随从们见任冰到来,哪敢有丝毫懈怠,双手抱拳,身子向下一躬到底,规规矩矩地向任冰行了个大礼,整齐划一地高声唤道:“任捕头!”
任冰也不含糊,迅速抬起手臂,抱拳还礼,而后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个平日里性子最为急躁的随从身上,开口问道:“小栓子,快给我讲讲,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被点名的小栓子,像是满肚子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忙不迭地回道:“回任捕头的话,我们今儿个碰上硬茬儿了,被一个姑娘打得落花流水,我们老大还被她点了穴道,到现在还动弹不得呢。”
“哦?竟有这等事?我来瞧瞧。” 任冰听闻,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嘴里说着,顺势蹲下身去。
他定睛望向泪眼汪汪的谢二哥,看着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汉如今这般凄惨的模样,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
任冰不再有半刻耽搁,只见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灵动游蛇,精准点向谢二哥肩头的肩井穴,指尖发力,快速弹动,似蜻蜓点水,又蕴含刚劲内力。
紧接着,他左手成掌,掌心虚空,覆于膻中穴之上,缓缓摩挲,掌下生出温热气流,渗透入穴。
同时右手移至期门穴,以指为剑,快速戳刺,节奏分明,仿若弹奏一曲密织音符。
谢二哥紧闭双眼,额头汗珠滚落,随着任冰施为,起初身体紧绷,而后渐渐松弛。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任冰收手,谢二哥长舒一口气,双臂能缓缓抬起,眼中便也恢复了神采。
他似是急于摆脱方才的狼狈,抬手在满是泪痕、鼻涕和汗水的脸上胡乱一抹,沙哑着嗓子说道:“多谢任捕头,此番栽得太冤。”
任冰见谢二哥状态好转,心中稍安,随即抬起手臂,示意众人席地而坐,旋即再次开口,语气沉稳:“具体是怎么个情况,说来听听。”
随从们眼见老大已无大碍,心中大石落地,纷纷依言在二人身边围了起来,或蹲或坐,姿势各异,却都带着同样的急切与期待。
那大汉听闻此问,本就压抑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尽管强忍着没让眼泪再度落下,可话一出口,仍是带着哭腔。
他的嘴里满是埋怨:“任捕头,您这事儿办得着实不太地道啊!当初明明说得好好的,到那儿就能好吃好喝好招待。结果呢,我们刚按您教的暗语没说几句,那小丫头上来就是一顿暴打。您可压根儿没提,会突然杀出个这么厉害的程咬金啊!”
大汉话音刚落,仿若点燃了火药桶,几个随从瞬间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地七嘴八舌嚷嚷开来。
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满含着愤懑与不甘,几股怨气朝着任冰扑面而来。
而任冰却仿若垂钓者,静静地聆听着众人的宣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中,有安抚,有思索,更有对这复杂局面的成竹在胸 。
几人一通抱怨过后,抬眼望向任冰,却见他面色沉静,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
众人心里头掂量着任冰的身份,毕竟他是六扇门说一不二的人物,不禁心生忌惮,嘈杂的抱怨声便像被突然掐断了源头,一时间,周遭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任冰瞧着众人安静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领头大汉的肩头,语气轻快地说道:“做得好!”
众人听闻,皆是一脸茫然,谢二哥更是眼睛瞪得老大,下巴惊愕得差点脱臼,失声叫道:“什么?难道咱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去挨揍不成?!”
任冰笑着缓缓摇头,解释道:“那倒也不能这么说。总之啊,这次大家任务完成得相当漂亮。我回头向上头申请,再多给你们送些牛羊过来。”
谢二哥一听,赶忙摆了摆手,连声道:“不不不,不敢再要了,这牛羊啊,我们着实是放够了。这不,今儿个刚把你先前给的那些羊卖了,得了一百两银子呢。”
说着,他下意识地往怀中掏去,那手却在探入怀中的一刹那猛地僵住,脸上瞬间闪过惊恐之色,大喊道:“妈呀,银票被那丫头给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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