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求她给北山里那些窦家人,发一封电报……

田淑云见了五十斤苞米面,还有五块钱!她差点儿没乐出声来。只有一个条件,把自行车借给她骑一趟。

华子答应完就往家里跑,取自行车给她。

从田淑云家回来,二妞满头汗水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上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哥,我把那些山野菜卖了。二十一块!”

“你自己卖的?在哪卖的?”

二妞:“我去县城啦。”

华子吓坏了:“我的妈呀,你一个人去县城遇上坏人咋办?被民兵抓住咋整!”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华子把她摁在条案上,在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哥,你打疼我啦。呵呵,哥你就别生气了吧?”

“要知道你一个人去县城,我非把你追回来。现在坏人这么多,大白天到处都是抓投机倒把的。你要在这么任性就别跟我说话。”

“哥,我再也不去了。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回来揣着钱我真害怕了。”

“小姑娘,黑市、买卖,不是女孩子能干的。大妞姐上学去,那辆自行车不就是你的么?有值钱的东西,我给你卖出去。”

这个小丫头真是吓着了再没多说话,就是抱着他久久不肯松开。

第三天田淑云的电报就回来了。土豆三分一斤,有的是。华子跑到大队给国咏梅打电话让她赶紧来蘑菇崴子屯儿!

大家坐在队部里,让缺粮的人家报名需要多少土豆,自己报。

最后统计起来,至少得六十吨土豆,加上运费人工至少得四千多块钱!春耕大忙季节,就算是贷款也不可能给这么多钱。是贷款秋收之后就得还款,没钱的人家花利息也得用。有钱的人家自己出钱。华子也不缺粮,也犯不着买什么土豆。

可是现在的蘑菇崴子,能拿出钱买土豆的一家都没有。

生产队唯一能卖钱的只有那几匹牛马,可是归拢起来也凑不上两千块。社员们都知道,牛马是生产队的最后的家底,都卖了日子还过不过?

队部里干部社员二三十人都不说话了。谁也不肯卖牲口,可是谁也弄不到那么多钱啊!

华子忽然想到装在箱子里的那个军用挎包……

他皱眉咬牙,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饿死也绝不能动那种肮脏的玩意儿!

这几年来,卖蜂毒膏,自己和柳青青配药治病赚的钱都变成卫生所的医药积累,变成了白凌云高升的政绩。

柳大妞还在紧张地复习,就算她能考的上,自己采药卖药的钱也不够她两年的学费。

从来不为钱发愁的华凌霄真的愁住了。他不在乎蒋大牛逼、康荣这些人,但是他看不得米雪晴、李彩霞、粱老小儿他们日日渐瘦。柳子富打垄连犁杖都扶不住,米永刚那么壮的汉子,走到地里得歇三次……

活在人间,粮食才是第一良药!

干部们几乎都把上班地点挪到了蘑菇崴子屯儿,社员们白天勉强支持着到地里春耕,晚上仨一群俩一伙儿地到队部听消息。

唯一有粮的华凌霄此时也不敢大意,他把黄灿灿的苞米粒子无偿捐献出来,给队里的畜力作饲料。

柳子富把苞米一瓢接一瓢地放进磨盘上的漏斗里,眼圈都红了:“上哪找这么好的社员去,一瓢苞米顶一两金子。”

刘诚:“用多少我都记上了,将来收了双倍还给人家!”

华子和梁老小儿逮了一只野兔,让女人们剁碎了,加点苞米粒,在队部大锅里煮了一锅汤。不管有没有肉,好歹把肚子吃圆了,准备套犁杖下地。

院子里来了一辆吉普车,国咏梅、陈长江、查公安从车上下来,让华子进屋。

华子坐到炕边上:“陈院长,现在来蘑菇崴子,连顿饭都招待不起。一锅苞米粒子粥,都让大伙儿喝光了。”

陈长江:“情况国书记都说了。我是苏局长委托来的,他电话里说县财政局李局长得了一种怪病。前一天还好好的,回家睡了一觉,第二天右腿不能动了。苏局长说华兴堂医术对这种疑难怪病……”

华凌霄冷笑道:“嘿嘿,这病要治不好,局长就当不成了是吧?”

“那还用说。要是能治好,那就……,那就看你的了。”陈长江看了看国咏梅和白凌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华子也不说话,就是像个孩子得了最心爱的玩具,满屋转着仰天大笑。

白凌云:“华子,你疯啦!”

“你才疯了呢!没听见那是财政局局长么?财神爷,不差钱儿!我算算啊,土豆、运费、来回盘缠店账,哥们儿得下顿馆子。六千块包治,你去给苏局长打电话,不干拉倒,哥们儿趁着肚子圆得把垄打完了。”

陈长江:“你要能治好还打什么电话呀。现在就走,治好了再说。”

华凌霄:“什么叫治好了再说呀,必须先拿钱我才能配药。兄弟我现在都穷疯了,全屯儿都挨饿呐。”

陈长江:“那就更得快呀。”

华凌霄:“带上柳青青、田淑云,公社大队介绍信咱就出发。”

国咏梅:“你的意思是治好了病,直接去北山里?”

华凌霄:“这种病当时见效的不多。第一期见了效果,我和淑云姐就拿钱去买土豆,大妞姐照顾治疗。等我回来再进行二次针灸,后续巩固。”

坐在查公安的吉普车上,华子跟大妞说:“我给他行针以后,你就去药材库找一个叫宗佰威的老头,按照方子上的要求,让他炮制好了打成粉。你一定死死盯住,尤其龟胶鹿角胶何首乌三味,我去宽城弄虎骨去。”

柳青青:“啊?虎骨啊?那这一丸药做出来得多少钱呐?”

华凌霄:“就做一丸!首剂一丸,随后梧子丸递减,大附子可以不用了。奶奶的,咱们着忙用钱买土豆,要不然老子宰他一万!”

查公安开着车:“这个康富可把你们屯儿坑惨了。”

华子:“康富就是个花架子,最可恶的就是康荣。你们应该把他枪崩了!”

陈长江:“你能断定他是什么病么?”

华子:“能猜个差不多。这孙子是财政局长,好吃好喝烂女人样样少不了。酒色过度,五劳七伤,属于痹症。基本方药以《丹溪心法》健步虎潜丸为基础,随症加减。我这情况你也看见了,只能治个大概其。”

国咏梅:“拿人钱了,救人救到底,什么叫大概其呀?”

华子:“你就一本老正吧。救他一个贪官重要,还是救一屯子百姓重要?”

国咏梅:“李局长我认识,你咋一口咬定他是贪官?”

“哼哼,不是贪官想得这种病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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