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里氤氲的水汽升起,袅袅的正好在她们二人之间,她眯眼看眼前有些模糊的人:“既然是秘密就自己藏在心里头,不要露出来一分一毫。”

壶觞忽然灿烂一笑,可落在沈全懿眼里,她就觉着那是诡异的笑容,穆然心头一片寒凉,壶觞微微弯腰:“多谢姨娘提点了,只是时间久了,有些东西泡在水里,就要腐烂,可奴才也挖不出去。”

“这么忍着也难受,若将来有一天奴才要死了,那可就实在憋不住了,想同姨娘说说,姨娘可要怜惜怜惜奴才。”

随着他的话那腰弯的越来越低。

沈全懿平静的注视着,用只有她们二人可听见的气声儿:“少说给我听,我没那窥探人秘密的爱好。”

壶觞身子一顿,便渐渐的直起腰,他看着脸上极少流露烦躁的沈全懿。

沈全懿却忽然向前,脚伸了出去,随即狠狠的踩在地上的那个铃铛上面,只是她的劲儿小,那铃铛还是鼓鼓的,因着动作还响了几声儿。

壶觞怔怔得看着她的动作,像是泄气一般,她不断的踩着,可那铃铛像是特制的,怎么都不变形儿,真是一肚子火儿可,沈全懿俯身将东西捡起来。

又一手提起茶壶,就将铃铛扔进炉子里了。

凌乱四溅的火星儿往出蹦,沈全懿情绪终于抚平,她缓下一口气,瞪得微圆的杏眼看着壶觞,漠然道:“你这么惹人嫌,必定活千年。”

本是一句不顺耳的话,可怎么觉着有些好听。

壶觞也笑着应下那“惹人嫌”,拱手一礼。

这头,左郦安顿好,当天便是返回宫里去了,而留下来的苏锦似乎也做的平平稳稳的,顾檀甚是出乎意料的没找麻烦。

可就如此,直一过了半个多月的安稳日子。

却在一日惊起,彼时正是过了三更的时候,整个后宅像是猛然被惊醒。

秋水阁忽的一阵儿一阵儿的哄闹声儿。

本就挨得近,夜里头也是有守着的人,芙蓉阁虽不明所以,可听着外头的响动,也知道是出了事儿。

沈全懿仍在睡中,她用了刘氏新配制的安神的香,睡着了便是沉的,一时的声响还惊不醒她。

一直到外头长久的闷重的敲门儿声儿,才将沈全懿唤醒,还有些昏沉的,艰难的睁开眼皮,微微转头,看着窗外远处现出一抹亮光来。

“叨扰姨娘,外头尚不知何事,已经是大起了。”

壶觞沉稳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沈全懿犹自皱眉,这会儿也是心神儿透亮了,才要踏出去的脚步一顿,忽的想起来她现如此还是一身儿的净白的中衣,外头的衣裳随意的披在肩上,她是不好出去了。

好在外头人也反应过来了,刘氏和秋月进来,急切的将伺候着沈全懿换了衣裳,这才忙开了门儿,裹紧身上的大氅,沈全懿站在廊下,挑着脖子,看着远处秋水阁通明的灯火。

漆黑的眸子里倒影着那一片光火,一时心里头的各种猜疑分分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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