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个衣襟衣摆,对他来说,不难。

可问题就在于不难。

别人绣的大花,都在衣服最显眼的地方,又鲜亮又能体现出手艺。

他绣个衣襟衣摆,花样都没几个,还不能喧宾夺主。

最后一比,自然是绣大花的更抢眼。

但佟秀不能拒绝。

还没开始干活,就先嫌活不好,这就真是态度有问题了。

别人在绣大花,佟秀勤勤恳恳绣了一天的边角料。

中间,那先前呛人的少女,名叫福珠,还跑过来嘲笑他。

“哈!听说你原是个种田的,根本没有正经的绣花师傅?”

“现如今,绣花这一行真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敢来吃这口饭了。”

“你也就配绣绣这襟儿袖儿的,倘若真给你绣大花,你还不捅天大的篓子了!”

她大概是少女中的佼佼者,又得孔绣娘另眼相待,其他人都捧着她。

听她这么一说,少女们也纷纷取笑起佟秀来。

佟秀冷淡地瞟了她一眼。

他长得极其清秀,眼睛又灵动,这一眼,倒把福珠看得脸红了。

“你什么眼神!”福珠羞恼道。

“干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说中,无话可说了!”

佟秀抿了抿嘴:

“不想跟不讲理的人说话。”

说完,自觉说得不够气人,又补上一句:

“我的娘子是秀才。”

福珠:……

你的娘子是秀才跟我有关系吗!

秀才怎么了,秀才会讲道理了不起啊!

我跳起来就给你一个……

“算了算了,福珠,别闹起来,孔绣娘脸上也不好看”其他少女劝道。

福珠气得七窍冒烟。

谁能想到一个白白嫩嫩,斯文俊秀的小哥,居然有娘子了。

还是个秀才!

她输了。

“是呀,福珠,人家是秀才相公,咱们惹不得的。”

有个细细的声音道,抱住福珠的手臂,拦下她。

生怕她真的打人似的。

福珠心中更郁闷了,甩开那人的手。

“你……”

她无处发泄,把桌上针线篮子拿起来,扔在地上:

“绣绣绣,你一辈子绣边角料去吧!”

然后气冲冲走了。

佟秀回忆隋准素日冷冰冰的眼神,自己也挤出一个来。

环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少女们。

这些少女也就十来岁,最大的跟佟秀差不多,哪里经得起隋式震慑?

马上七手八脚把针线篮子收拾起来,放回桌上,一哄而散。

佟秀趁她们不注意,又捻出几根针来,扔在方才的地上。

然后抿嘴偷笑。

过了一会儿,孔绣娘板着脸走进来。

边走边说:

“众位做得如何……哎哟!”

她整张脸扭曲了,抬起脚来,痛叫出声。

脚底板俨然插着几根针。

佟秀早就把话在心中演习数遍了,这会儿脱口而出:

“啊呀,是不是刚才福珠把针线篮子扔到地上,没收拾干净?”

那惊诧的小表情,跟真的似的。

孔绣娘盛怒:

“福珠,你为何把针线篮子扔在地上?”

福珠的脸一下褪去了血色,嚅嗫道:

“我……我就是跟佟秀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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