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逊的脸色被父亲怼得青一阵白一阵,好不自在。也不是他愚笨,只是关心则乱,一时间忘了分寸。

崔庸毕竟是成了精的人,心情很快平静下来。自己的儿子,他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好得皇家送来两门可遇不可求的亲事,否则自己死后,靠自己这几个只会读死书的子孙,很难让自家门楣继续光耀下去。

“莫要去操心汉王的事,陛下、太子和公孙瀚东自有安排。你还是去筹备梅汐与汉王的婚事吧。”崔庸说完。闭上了那双有些昏暗的眼眸,又陷入沉思中。

“是,父亲。”崔逊低声回答。

尽管天寒地冻,漆黑一片。王府的书房内并没有燃起炭火,几只手臂大小的蜡烛把房间里的人照得纤毫毕现。

轩辕坤泽端坐在椅子上,看着父亲从书房的左边走到右边,已来来回回好几趟了。

“王爷,要不坐下歇会儿?”师爷衣博文小心翼翼的道。

梁王并未回答,强洪林与衣博文对视一眼,无能为力的耸了耸肩。

“洪林,北边和西边都没有消息?”梁王停下脚步,问道。

“暂时都没有。王爷。”强洪林回答。

“你们说一说,这个赵璂是不是本王天生的扫把星。从他在江淮现身到现在,本王是不是都诸事不顺?”梁王没有好气的道。

“父王,也不是。你看这次擂台赛,大胜北狄,不就与他一起去的嘛。还有,与崔家联姻之事,多少也与他有关。否则,崔家可难以成为亲家。”轩辕坤泽道。

“哼!擂台赛又不是他一个人打下来的,轩辕煜阁还断了条腿。崔家的事,是母后做主,与他何干!”梁王反驳道。

自从今日下午杜威来王府辞行后,梁王就很不爽,一直黑着脸,逮着人就骂。

想起杜威那张发自内心的笑脸,梁王就来气。杜威是他提携起来的,这么多年来戍守东宫,为他提供了好多方便。而今换人,明旨升他的官,却又远放边陲。这不是故意打他梁王的脸吗?

杜威当然高兴,毫不掩饰的高兴,不只是升官,主要是能远离是非,不再让他夹在太子梁王两个亲兄弟之间左右为难。

更让梁王恼怒的是,让东宫与宾阳侯结亲。他与宾阳侯的关系天下皆知,皇帝这一搅和,完全是在明着挖他梁王的墙角。

还让巡城营校尉杨家权执掌东宫防卫,这是要将巡城营变成东宫的势力范围?

王府首席师爷衣博文,面对皇帝由内阁下发的明旨,他再有韬略也无从下手,只能静观其变。梁王却不能答应,总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王爷宽心,宾阳侯不用担心。他从来都是以王爷马首是瞻,不会因此而转投东宫。再说了,要娶蓝家小姐的是坤凌殿下。他可与汉王不是一条心。“衣博文道。

梁王眼前终于一亮,停步坐下。

“嗯,你继续说。”梁王道。

“是!王爷………“

礼仁坊五号院内,赵家母子三人加上慕敏围坐在炭火旁。烛光下,赵璜认真地翻看手中的书页;赵玮在母亲的指导下,放下剑拿起针,开始学做女红;慕敏则在一旁观看,不言不语。

赵玮估计以后也用不上这些,跟母亲学这个,主要还是为了静心和打发时间。慕郡主是注定这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些个玩意儿的。

“大姐,二哥和三哥会回京过年吗?”赵璜放下手中书,问道。

赵玮抬头看了看幼弟,想了想道:“我下午去仲棠先生府上,听他说你二哥应当能在年前返京。三哥肯定是回来不了。你想他们了?”

“父亲公务繁忙,又远在洛阳。如果两位兄长也不在的话,这年过的未免太冷清了。”赵璜回答。

“咯咯,看你那点出息哟?不是有我和母亲,还有你敏敏姐姐在吗?”赵玮道。

慕敏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她也好多年没有与父母一起过年了。

“玮姐,我想回云南了。”慕敏突然道,赵璜的话击中了她的心坎,让她突然想回到父母都身边。

赵玮母子同时放下手中活计,抬头看向慕敏,见她脸上充满期待。

“敏敏,开春后估计你玮姐就要和汉王成亲了。要不等喝了他们的喜酒再回去?”赵夫人道。

“任姨,我回去过完春节就回来,一定赶回来参加玮姐的婚礼。”慕敏正色道。

赵玮见慕敏主意已定,只好说道:“那好嘛。明天我就陪你去找你二舅和仲棠先生,让他们安排人护送你回去。然后让成沧也陪你走一趟如何?”

“嗯,好的,都听玮姐的安排。”慕敏兴奋的回答。

离卜约尔海不到三百里的那个不知名山坳里,一行人在马车和树干围成的临时营地里,分住三个帐篷。听着帐外沙沙的落雪声,赵璂、黎云胜、李访、张维勇和淳于青雀五人围坐在火堆旁,天南海北的侃着。

身上寒毒未尽,赵璂已习惯毒素带来的寒意,不再惧怕深夜准点袭来的痛楚。只是真气运行不畅,功力大打折扣。

“黎大侠,下次路过吕梁一定要到寒舍小住些时日。”张维勇道。

“嘿嘿,嘿!我说老张,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呢,为何只邀请老黎去雁翎山庄?敢情是瞧不起赵帮主、淳于先生和我啊?”李访不满的道。

“哪里,哪里!李大侠言重啦!是我嘴笨,不会说话!赵帮主、淳于先生、李大侠,你们都是求之不得的贵客,欢迎诸位随时到鄙庄做客!欢迎,绝对欢迎!”张维勇赶忙起身向三人赔罪,脸色因激动而泛红。他确实不善言辞,方才是黎云胜说他还有不曾去过吕梁一带,张维勇就顺便提了一嘴。

李访见张维勇如此慎重,大家都相处这么天,彼此的为人多少也了解,他只是故意逗他,好活跃气氛而已。不过,如果这几位无论是谁踏足雁翎山庄,比他们多卖一百口刀起的作用还大。

李访起身按下张维勇的手,笑着道:“张庄主不必如此,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彼此多联络、走动是好事儿。以后你到江南,也可以来寻我。没有烧刀子,女儿红管够!”

“是啊。张庄主,我只要回了京城,就没法到处跑。不过,有机会我也想去雁翎山庄瞧一瞧,那驰名天下的雁翎刀是如何锻造的?”赵璂接着道。

“要得,要得。欢迎之至!待我回去后,精选几把刀送给在座的诸君!”张维勇回答。

雁翎刀除了做兵器用,悬挂起来做装饰也不错。既然张维勇说是精选的,成色肯定不错。

淳于青雀含笑不语。

他们夫妇二人这次北上观赛,核心目的就是想多结识天下英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除了像黄七郎这样一骑绝尘的顶级“孤狼”外,哪个不需要身后的家族、门派的支持?江湖本就是拜高踩低,你吹我抬的地方。

黎云胜、李访都是上榜高手,说起来也算大名鼎鼎。而两人在其他稍有实力的势力面前,得到的尊重完全是两个境地。黎云胜可能会获得上宾待遇,李访最多也就是面对面的客气而已,指不定人家转身就开始编排你。

抛开二人的身手与人品不谈,关键是黎云胜身后有燕子坪、天机庐撑腰,现在还要加上丐帮。李访却是孤身一人,毫无靠山可言。

张氏夫妇二人,通过这次行动与丐帮算是结下了难得的香火情,比之前只与呼延平安等堂主之流的人物交往,不知要强多少倍。更不要说赵璂的另外一重身份。还与执晋绥道武林牛耳的玄武宫两代主人有了面对面的交流,话虽不多,起码混个脸熟。以前他们与玄武宫只有生意上偶尔的往来,要想见到宫主,那就不太容易,况且也无合适的场合与理由。

另外,黄七郎还答应送给他们一部刀谱,这趟辛苦真是赚大发了。可是说祖坟冒烟——走大运!只要经营得当、后辈给力,雁翎山庄的崛起,指日可待。

黎云胜起身从帐外拿回一雪团,投入铜壶中放在火堆上与茶砖一起煮。望着晃动的火苗,帐篷内又陷入沉寂。

“说到用刀,老黎。那个新上榜的蒲花刀客,到底是何方神圣?”李访开口道。

黎云胜看了一眼赵璂,回答道:“具体长啥样,我也没有见过。但,天机庐的榜单肯定不会有问题。”

“哦?赵帮主可知道?”李访又问。

人家点了名,赵璂就不好再沉默,又不能撒谎,只得回答道:“他是家师仲棠先生幼年好友。”

“哦?”其余三人都深感意外。

“帮主见过他?”连淳于青雀都来了兴趣,他饶有兴致的发问。

“在京城见过,他刀未出鞘,三招就把常威打得只能卧床不起。你们可能听说过我曾两次与东方松交手,据我观察东方松肯定不是谢前辈的对手。”赵璂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

“啪!”李访一拍大腿,然后道:“西门渤一死,那他不就是天下用刀第一人吗?”

“对哦!”张维勇接着道。

赵璂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与寒毒抗争,可没有想到这一点,闻言,也不免有些窃喜。黄七郎肯定已和谢主舜碰过面,黎云胜嘛赵璂反正没有与他提起此事,他自己是否已获知,赵璂也不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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