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说我也生一个怎么样?”周暮宇凑在周渊身边念叨着,周渊正在整理明日店铺中用的东西,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和泽逸的事情,你们两个自己商量罢。”
周暮宇拾起篮中的蘑菇咬了一口,道:“泽逸不同意啊~”周渊拍了拍他的手,训了一句:“生的。”
周暮宇笑了笑,没有反驳,周渊也才反应过来周暮宇吃什么都无事。周暮宇一转身,看到了立在门口的黎泽逸,笑盈盈迎了上去。
“泽逸,张玉汐那边解决了?”周暮宇攀上了黎泽逸的脖子,黎泽逸应了一声,托住周暮宇的腰,抱着他回了院子,往内厅走去。
内厅里,茜莘正在和玉生烟说话,顺便交代给张玉汐一些孕期的事情,张玉汐握着玉生烟的手,听着认真。
“娘,咱们今夜吃糖醋鲤鱼怎么样?”周暮宇拉着黎泽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茜莘应了一声,看着他俩亲昵的姿势,拍了拍周暮宇的脑袋,问道:“还想吃什么,今天我来做。”
周暮宇眸子一亮,立刻念了几道菜,都是他喜欢吃的鱼,待茜莘走后才吩咐家仆过去帮忙,多做几道给玉生烟补身体的菜。
张玉汐已经有几日未见到玉生烟了,紧紧抱着不肯放手,玉生烟的腹部大了不少,成日里懒得动弹,情绪也很稳定。张玉汐其实一直都觉得玉生烟有身孕是很神奇的事情,但每次他感觉到那生命的动静时,都不由得心颤。
玉生烟和张玉汐在城主府住了七个月,玉生烟的身形逐渐丰腴了起来,张玉汐更是恨不得寸步不离地跟在玉生烟身旁,玉生烟有时也觉得他好烦。
约莫快到生产的时候,周暮宇寻了名医在府中照顾玉生烟的身体,张玉汐在门外等着医师给玉生烟检查完身体,焦急地踱着步。
“别转悠了,我都晕了。”周暮宇喝着茶吐槽了一句。
医师推开门走了出来,面色有些凝重,他合上了门才道:“公子怀象尚佳,但……”
“别吊胃口,直接说。”周暮宇蹙了蹙眉。
“公子这孩子体质特殊,只怕到生产时会受些苦……”有生命危险的话医师没有说,周暮宇也看了出来,不过有他在,一切皆有变数。
张玉汐推开门走到了榻边,玉生烟的面色有些白皙,睡得很不安稳,张玉汐怜惜地抚摸着玉生烟的脸庞。
事到如此,张玉汐只能恳求医师让玉生烟少受些苦,医师看了周暮宇一眼,立刻应下,去准备生产时要用的东西。玉生烟感觉到触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张玉汐温柔的眸子,他笑了笑,道:“相公心疼我啊?”张玉汐俯首在玉生烟额上吻了一下,温声训斥了一句:“傻子。”
“医师说什么啊?”玉生烟牵住了张玉汐的手放在腹部,那里有一条生命,是他们共同孕育的。张玉汐红了眼眶,握紧了玉生烟的手,“生烟,没事,我会照顾好你的,医师没说什么。”
玉生烟点了点头,撑着手臂靠坐了起来,张玉汐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玉生烟看着张玉汐的模样,笑了起来,“相公,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张玉汐明知故问:“哪里不一样了?”
玉生烟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好像是张玉汐对他好了许多,可以前张玉汐对他也很好,见玉生烟如此纠结的模样,只觉得愧疚。
“生烟,我以后不会再有事情瞒着你了。”张玉汐的眸子前所未有的认真。玉生烟笑了笑,腹部忽然传来剧痛,他手中的茶杯也滑落在了地上。
“相公,我肚子好痛!”玉生烟的面色愈发惨白,怕是要生产。张玉汐着急忙慌地吩咐人去叫医师。
安静的宅院中开始慌乱热闹起来,刚走不久的医师又匆匆赶了回来,屋内的灯点了一盏又一盏,张玉汐望着那跳动的烛影,始终没有办法静下心来,他不求儿孙满堂,他只求玉生烟能少受些苦。
周暮宇牵着黎泽逸走了进来,张玉汐立刻俯首跪在了他的面前,周暮宇没有阻拦,祈求神明是一种方法。周暮宇望着来往忙碌的家仆,让张玉汐起来坐,道:“放心吧,没事的。”
神君金口玉言,张玉汐心中有了些底,但还是坐立难安。
时光飞逝,过了几个时辰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传出来,张玉汐的手已经被他捏的红肿青紫,他的眸子紧紧望着合上的房门。
周暮宇把腿放在黎泽逸身上,低声询问他,“泽逸,你为什么不愿我生孩子?”黎泽逸扣紧了周暮宇的腰,清澈的眸子沉了下来,“没有原因,就是不愿。”他的声音少见的强势。
周暮宇立刻应了一声,“好,不生,永远也不生。”
黎泽逸将周暮宇缩进了怀中,周暮宇安心由他去抱着,黎泽逸低沉的声音在周暮宇耳边响起:“你是我的。”跳动的心脏此刻似乎停了几下,周暮宇想起黎泽逸讲过的他离开魂灵界之后的事情,对神君诸多声讨,对彼岸的殴打谩骂,让刚成人形的彼岸险些走火入魔,只因着神君是这天地之间唯一的神明,彼岸生生压在了怒火。
也唯那一点思念和眷恋让彼岸活了下来。
卧房中传来婴孩的哭泣声,沉闷的气氛终于活跃了起来,但又慌乱了许久,家仆们端着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快步走了出去。
张玉汐想推开门走进去,却听到了玉生烟的声音,虚弱无力,“相公,别进来……”张玉汐攥着拳守在门口,医师检查了孩子的身体,孩子很健康,但张玉汐没什么心思看,周暮宇便让管家叫乳母提前回来。
玉生烟产后大出血,用了半个时辰才恢复了正常,张玉汐这才能进屋看他,屋内一片狼藉,榻上地玉生烟面色惨白,筋疲力尽,已经是最后一口气了。
张玉汐快步走到榻边,手掌颤抖又不敢触碰玉生烟,生怕一碰玉生烟便会离他而去,玉生烟抬眸看他,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相公……”
张玉汐握住了玉生烟的手,捧在心口,泪珠滑落在了玉生烟的掌心,玉生烟觉得这泪水有些滚烫。
“相公,我有点累,我想吃鲫鱼豆腐……”玉生烟费力晃了晃手臂,张玉汐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我去给你做。”他给玉生烟盖好了被子,又加厚了一层。
“热……”玉生烟嘀咕了一句。
张玉汐温柔地抚了抚他的面庞,哄了一句:“听话,你刚生完,身子很虚弱。”
玉生烟伸手,张玉汐凑了过去,白皙的玉手轻轻拭去了他的泪痕,玉生烟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相公真好。”张玉汐的喉咙有些酸涩,他把玉生烟的手放进了被子中,声音有些哽咽:“相公去给你做鲫鱼豆腐。”
“好……”
张玉汐直到转身走到门外时,才抹去了泪水。周暮宇瞧着他的样子,还是训斥了一句:“现在知道心疼了?玉生烟曾经还找过想要放弃修为和你转世轮回,我说需要他帮忙他才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张玉汐垂着头挨训,周暮宇没再说什么,牵着黎泽逸离开,张玉汐去厨房给玉生烟做些吃食,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似乎被他们遗忘了。
卧房中,茜莘正在照看摇篮中的婴孩,她知道玉生烟生产就睡不着了,不过这孩子也乖巧得很,不哭不闹,只眨着眼睛瞧着周围。
周暮宇走过来看了一眼,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孩子也是半灵力载体,将来也会遇到灵力载体冲撞的事情,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孩子有名字吗?”茜莘问道。
“他那两个爹正忙着惺惺相惜呢。”周暮宇拣着桌上的点心吃,还拿着逗弄摇篮中的孩子,茜莘拍掉了他的手,“孩子还小呢,哪能吃这些东西,孩子暂时交给我吧,让生烟好好休息。”
周暮宇嘀咕了一句:“他们生孩子,让我娘照顾,还是……”茜莘笑了笑,“好了,快去休息吧。”
周暮宇最后嘱咐家仆照顾好婴孩,才牵着黎泽逸回去睡觉。
张玉汐端着食案回到卧房的时候,玉生烟终于恢复了些许体力,家仆将床桌给他放好,本想帮着把玉生烟扶起来,张玉汐便让他离开了。
张玉汐揽着玉生烟坐起来,用软垫让他靠的舒服些,玉生烟的面色还是惨白的很,也没什么力气拿筷子,张玉汐拍了拍他的手,温声道:“别乱动,我喂你。”
张玉汐认真尝试饭菜的温度,喂给玉生烟,玉生烟吃着恢复体力,张玉汐的手艺原本就不错,今日更是用了心,玉生烟觉得很合胃口。
“好吃吗?”张玉汐擦了擦玉生烟的嘴角,玉生烟点了点头,左右瞧了瞧,“相公,我们的孩子呢?”张玉汐拣了一块鱼肉喂给玉生烟,道:“神君说伯母帮我们看着孩子,让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玉生烟放下心来,茜莘温柔善良,这府中没有不喜欢她的,由她看着,他们确实可以放心了。
张玉汐将空碗和碟子收走,扶着玉生烟躺下。“你今日很累了,快休息吧,我在这里陪你。”张玉汐搬了张椅子坐在榻边,怜惜的眸光落在了玉生烟的身上。
“生烟,辛苦你了。”张玉汐吻着玉生烟的手背,又红了眼眶,他不会再如从前一样控制自己的情感,“生烟,你不用想着牺牲修为陪我轮回了,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玉生烟费力翻身将张玉汐的手掌垫在了脸庞下,望着张玉汐的眸子,“相公对我真好。”这句话玉生烟常说,这也是让张玉汐最愧疚的地方,他理了理玉生烟的长发,道:“睡吧,我陪你。”
玉生烟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相公上来陪我。”张玉汐想着玉生烟的身体,但架不住玉生烟的眸子,还是褪去外衫躺在了玉生烟身旁。
这副身体比怀孕前还瘦削了不少,张玉汐揽着便觉得心颤,“生烟,快睡吧。”玉生烟靠在张玉汐怀中,合上了双眼。
玉生烟休养了好几日才有了些力气,张玉汐扶着他去茜莘那儿看孩子,约莫有七日了,他们还没有仔细看过也没给孩子取个名字。
屋子里欢声笑语的,那个孩子生的粉雕玉琢的很是漂亮,一双清眸漂亮可爱,玉生烟怜惜地摸了摸婴孩的面庞,道:“和玉汐长的真像。”
茜莘连忙吩咐人在椅子上加了软垫,顺便把窗子合上,玉生烟向茜莘道了谢,黔西表示无事,这几日店中不忙,她也不用过去,正可以帮忙看看。
“给孩子取名字了吗?”茜莘问了一句,起身去拿一些点心。
玉生烟和张玉汐都没想过这回事,张玉汐提了一句:“随生烟姓玉吧。”他瞧了瞧摇篮中的婴孩,那小小的一团缩在襁褓之中,甚是可爱,他心底泛起波澜,情不自禁揽紧了玉生烟。
“为何不随相公姓呀?”玉生烟问了一句。
“这是你拼命生下的孩子,自然随你姓。”张玉汐道,玉生烟笑了笑,接过了茜莘手中的碟子,茜莘询问他们想好了没有。
张玉汐思索了一下道:“便叫玉琛吧。”
茜莘点了点头,“不错。”玉生烟笑了起来,握住了婴孩粉嫩的小手,婴孩可爱的面庞笑了起来,一双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两个人。
玉琛随着两位父亲住在了城主府,一住便是好几年,到小玉琛五岁的时候,他身上的灵力和载体便出现了冲撞的迹象,但在神力的压制下,没有太大的动静,也不影响玉琛的正常生活。
玉琛的一张嘴伶牙俐齿,全都是和周暮宇学的,两个人成日里拌嘴吵架,吵完了就一块去河中捕鱼,玉琛小小年纪一身捕鱼的好本事。
王子萧偶然来城主府一次,玉琛便瞧上了他的剑,缠着也要一把,王子萧的剑是在机枢阁中锻造的,玉琛就萌生了去机枢阁的想法,跑去询问玉生烟和张玉汐。
机枢阁的阁主是周暮宇,玉生烟倒是不介意送玉琛过去,也方便玉琛练功习武,将来好控制体内的灵力。
院中,周暮宇在池塘边喂鱼,玉琛蹦蹦跳跳朝他走了过来,周暮宇瞥了他一眼,“今日不吵架。”
玉琛抢过了他手中的鱼食,周暮宇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玉琛,你胆子不小,敢抢我的东西。”玉琛难得没有回嘴,道:“我想去机枢阁。”
周暮宇来了兴趣,一转身坐在了黎泽逸的腿上,道:“为什么想去机枢阁?”
“子萧叔的剑很好看,我也想要一把。”很肤浅的理由,倒比那些冠冕堂皇的愿望实在了许多。
“你知道机枢阁是干什么的吗?”周暮宇问道。
“知道。”
自从周暮宇知道西梁皇室炼化载体的事情后,机枢阁中的弟子就又有事情做了,神君归位,魂灵界的灵力和魂力又开始充盈起来,不免就会发生更多与修炼有关的事情,再加上周族留下的几个人制造了时空之门的传闻,修炼之风又开始盛行,周暮宇便永久关闭了时空之门,任何人都无法再通过,然后就吩咐机枢阁的人暗中探查炼化灵力魂力的事情。
“好,我准备了。”周暮宇应得干脆。
玉琛将鱼食放下,朝周暮宇行了一礼才跑去收拾行李。周暮宇笑了笑,搂住了黎泽逸的脖子,“玉生烟的这个孩子,还挺有意思。”黎泽逸清澈的琥珀色眸子落在周暮宇一张一合的唇上,好像压根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泽逸?泽逸?泽……唔……”周暮宇的腰身被紧紧扣住,神力无边的神君竟也挣脱不开,彼岸的强势让神君心生欢愉,神君稍稍回应彼岸便恨不得将心脏骨血剖出来都交给他。
晌午过后,年幼的玉琛跟着王子萧李子昊离开了逸昤城,千里迢迢去了机枢阁,他知道自己体质特殊,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正常使用灵力,虽然他很不舍得父亲们,但是毅然决然上了马车。
玉琛坐在马车后朝玉生烟和张玉汐招了招手,玉生烟自然有些不舍,玉琛才刚五岁,便离开家人,独自修炼。
远处传来玉琛的呼喊声:“爹爹!父亲,有时间一定要来看我!”玉生烟招了招手,轻叹了口气,“这孩子,说着让我去看他,却要一个人去……”
张玉汐揽进了玉生烟的肩膀,“小琛年纪虽然小,但很懂事,他想独立,但也只是个孩子。”
玉生烟倚在了张玉汐的怀中,道:“那我们经常去看他吧。”
“好。”张玉汐将玉生烟紧紧拥入了怀中,这是他一生的挚爱,玉生烟抬头看他,笑了起来,“相公待我真好。”
守护使依旧还是如此单纯。
后来,玉琛便住在机枢阁住了下来,一住便是很多年,他一时兴起来了机枢阁,自然有过想要放弃的念头,但父亲的身世和体内冲撞的灵力载体让他咬牙坚持了下来,王子萧带着李子昊出门游历之后,探查处便交给了玉琛接手,那年他才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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