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的“逃离计划”也没有成功实施。
大概所有人觉得,逃离解决不了问题,他们不做懦夫。
青海只对夏青说道:“大部队撤离不现实,咱们两个则完全可以离开。你想想,对方还有2万多人,明天太阳落山之前,这里会沦为一片废墟。”
对此夏青愤怒道:“这种事我做不出来,要逃,你一个人逃吧。”
青海才不会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说道:“我是回宝墩城搬救兵,你我都明白,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夏青挡掉了他的手臂,训斥道:“等你搬来救兵,这里的人都死光了。”
青海愤怒道:“你硬要做这种无谓的牺牲?谁记得你的姓名?你就是一名无名无姓的小啰啰,你死了就是一推白骨,没有人会给你流下哪怕一点眼泪,你以为你很光荣吗?你以为多一个你就有啥作用吗?”
夏青哼着鼻子道:“我知道这里需要我,需要每一个人的力量,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毫无意义,可怕的是人心的懦弱与逃避。假若人人逃避责任,那么这人间还有啥可留恋的?蚕丛是一个可敬的伟大的人,他所做的事暂时还不被人所理解,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散发璀璨的光芒。”
青海恼羞成怒:“他就要死了,就像此刻躺在平地战场上的尸体一样,无人理睬,直到被野兽啃食,他就像一颗草,一只蚂蚁,一只低贱的癞蛤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毫无作为的。”
夏青愤怒道:“那只是你以为。我依然愿意追随他,我希望他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说完,她就跑开了。
青海无力地甩着手臂,骂骂咧咧,说道:“你懂的,你不走,我也不走。”
蚕丛就这样静默地立在墙垣之上,他明白这个夜晚会发生许许多多小故事,这些小故事也许未来会被歌手们传唱,但是他明白,此刻,他是这场战争当中责任最大的一个人。
他不能懦弱,不能胆怯,也无法逃脱,因此,他一直眺望着营盘山的军帐大营,他希望能找出一个突破口,为明天的大战找到胜利的可能。
他期待自己能看到一道希望之光。
暗夜幽静,整个瞿上城所有人进入梦田,蚕丛不知道子时过了多久,丁兰等什邡城战士看到他一直静静地待在城垣之上,因此他们的刺杀计划最终只能取消。
期间,莫克明老先生端过来一杯羊奶酒,蚕丛说了一句:“谢谢你。莫老!”
莫老沉稳而含蓄,说道:“你知道我跟你父亲是莫逆之交。”
蚕丛脸上露出久违的笑,他问道:“如果是父亲在此,他会怎么做呢?”
莫克明理解蚕丛的无奈和痛处,他言简意赅:“此心光明,夫复何求。”
蚕丛懂了,他点头道:“谢谢你,莫老先生,我懂了,我还想再待一下。”
待莫老先生离开以后,他挺胸抬头,坐了下来,他明白只要问心无愧,即便是死,又有恐惧的呢?他相信未来一定会有人站出来,联合全人类的力量,守护剑门关。
他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前方,而就在那微妙的一瞬间,一道光波在对方某座军帐中,向天空穿透,光束出现得如此突兀,如同黑暗中突然闪现出一把亮剑。
蚕丛倏尔站了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但他猜到,这道光波一定是从青铜权杖身上发出来的。
这道光波意味着什么?蚕丛鼓着大大地眼睛,他疑惑不解。
但是总之,许多人看到了,包括野人战队的曾凡、姜维等,什邡城的丁兰、丁钰橙、青云殇等人都看到了,这道光波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在光波消失那刻,晨光挥洒人间,朝霞辉映,暖阳普照,万鸟齐鸣。
昌隆将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营盘山军帐之中,刀光闪闪,士兵们全副武装,不到一个时辰,又分成了6大方块。
营盘山又要发动进攻了。
这边丁兰国王同样嚎叫道:“今天跟他们决一死战。”数千战士忍了一晚上,此时纷纷站立起来,摩拳擦掌,叫嚷道:“杀,杀,杀。”
青铜权杖为何会发出一道光波呢?
晚饭过后,诸葛泓一、拓跋牧野、昌大盛等人就一直在讨论这根传说中的上古圣物。
在昌隆将军执掌的军事生涯中,他不像别的将军,会带上巫师或者毕摩、释比,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和抉择,因此,整个军营里没有大学士和巫师等。
姬远贤不在,无人能够破解棒上的符文玄纹,此棒的来龙去脉,以及蕴含的玄机,也无人解释。
拓跋牧野只是强调:“青铜权杖可以号令天下,每一座城邦,任何一个国王,必须臣服于权杖持有者。也就是说,青铜权杖持有者,可以统领整个古蜀大陆。”
诸葛泓一已经听厌了这套说辞,他要的不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夸夸其谈,而是,这根棒子的神奇之处,他希望破解秘密,并拥有某种神奇力量。
因为早些年,在他做游侠的时候,他听说天启纪元时期女娲娘娘用五色石练造的五根权力之仗,任何一根都可以毁天灭地,就像天上的神人一般,大棒一挥,就可灭掉一个城池或者毁掉一座大山,比如早两年在沙乌都部落遇到的那个神女,携苗刀之威,开山裂石。
拓跋牧野、昌大盛等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家一知半解胡说一桶,有的则信口开河,更有甚者说要切开这根权杖,秘密一定在里面。
诸葛泓一大失所望,只能让他们去休憩。待到营帐里只剩他一人时,他开始仔细琢磨这根棒子。
他把权杖立在桌面之上,权杖通体呈现青绿色,外圈的玄文让人费解。它静静地立着,就像一位沧桑的沉默老者。
白天,青铜权杖接触到了刘佳杰的血液,一股邪恶的力量倏尔苏醒。
本来,在剑门关时,棒子蕴含的邪恶之气被白袍巫师用法术镇压,哪知道人间之血引发了恶魔之力的躁动。
整个白天,死伤数万战士,整个平地阴气太重,正气被驱散,邪气大盛,因此,青铜权杖里被真神女娲压制的恶魔连破两道禁制,开始将邪恶之力,向人间扩散。
首当其冲就是诸葛泓一,他一直拿着棒子,他的思想和精神渐渐被魔棒控制,他越想破解权杖的秘密,那么他就越离不开权杖本身,他的双眼似乎燃烧着火焰,而且,他感觉不到肚子里的饥饿,他丹田里有一团火,让他有点亢奋、惊悸,脸皮、手臂青筋暴突,拓跋牧野和昌大盛一直提醒国王赶紧把晚饭吃了,可是国王陛下置之不理,他一个劲地追问权杖之秘密。
最后,他几乎走火入魔了,甚至变得越来越亢奋。
拓跋牧野跑出军帐,立马将这一异常的情况反馈给了昌隆将军,将军恼怒异常,在他看来,这场大战可跟这棒子无关,现在得到它,完全是意外之喜,而棒子里的秘密带回北斗七星宫殿请巫师再去破解不迟。
他听到诸葛泓一茶饭不思,张狂亢奋,气不打一处来。
这次费了不少口舌说服昌平皇后带他随军参战,是想给他锻炼的机会,是想让他知道战争、攻城掠地、杀人诛心到底是怎么会一回事?
要想当一名伟大的国王,要想在伟大的营盘山古国留下自己的谥号,这些战争是他执政生涯的必修课,想要坐稳麒麟宝座,想要一统宇内,他必须在这场征服战争中淬炼自己的意志,锤炼自己的内心,必须理解战争的可怕,同样必须明白在任何时候,哪怕是大获全胜的时候也要做到心狠手辣,赶尽杀绝,击垮对方心理防线的同时,然后夺取他们的性命。
而要做到这些,绝不是靠侥幸或者传说中的上古神器。
胜利、统治、雄霸四海,需要的血与肉,骨气、意志、坚持、果断、绝情,任何的投机取巧和意淫,只会让自己身败名裂,甚至万劫不复。
他冲进诸葛泓一军帐那刻,看到他儿子居跪坐在这根权杖面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
在有外人时,他把这个小伙子当国王陛下,但是当他俩单独相处时,他又扮演者父亲的角色,他是慈祥的,同时也是威严的,他必须克制他的冲动,同时得展示必要的慈爱。毕竟,儿子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带着恼怒叫道:“你在干什么?”
诸葛泓一此时还有点意识,说道:“我在破解其中的秘密。”他嘴角留着哈喇子,对着权杖一番膜拜,深情迷离,两眼涣散。
昌隆将军竭力遏制脾气,说道:“国王陛下,请你自重。你才是这人间的王,你不比对一根铁棒低三下四或摇尾乞怜,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
诸葛泓一匍匐在地上,煞有介事地说道:“别吵,我在祈求它赐予力量,在我们征服波西部落的时候,的确有一位神女,她拿着上古神器,一刀将一座山劈开了。”
昌隆将军对这种无脑的话气恼至极,他愤恨道:“我们打赢这场战争可不必靠什么上古神器,白天你都瞧见了,征服他们,靠的是战术和装备,还有将士们的勇气和毅力。”
诸葛泓一不置可否,他只是一味强调:“等我获得了权杖赐予的力量,我一个人就可以击败一支军队。”
昌隆将军暴怒一声,他已经忍无可忍了,他一脚将诸葛泓一踢开了去,他怒道:“你以为你是怎么才有的今天?你以为你坐上这个王座是谁打下的基础?你以为这场胜利靠的是这根青铜权杖?你看看我明天是如何杀光他们每一个人的!同样,你得学会如何应付那些臣服于你的贱民及下等人,明天,我要教你如何屠城。所有不服从营盘山统治者,格杀勿论。”
诸葛泓一自当上国王陛下一以来,还没有哪个人敢用这种态度说话,他指着昌隆将军,露出凶光:“你只是一位将军,而我才是国王。”离开青铜权杖一段距离后,诸葛泓一头脑逐渐清醒。
昌隆将军意外自己居然踢了他一脚,但事已至此,他只好实话实说了:“我才是你真正父亲。这几年来,你就感受不到我的淳淳教会吗?你就感受不到那是做父亲的殷切希望吗?我为何要如此用心良苦地为你打下这座江山?我为何如此迫切地希望你能够快快长大?难道你就看不出来那都是来自做父亲的爱吗?”
近年来,诸葛泓一感受昌隆将军眼光中的泪花,但是他已经被邪恶之气吞噬了心智,再说,他一时接受不了父亲的真实身份,因为那意味着自己不具备纯正的皇族血脉,他张口说道:“你不是我父亲,我是诸葛家族的传人。”
昌隆将军老泪纵横,他感觉到几十年的付出最后不值一文,有一种极为郁闷的挫败感!
他暴怒一声:“混账,混蛋。不认自己的亲身父亲,你还是人吗?”他本能地认为都是这根权杖的惹的祸,于是一把将青铜权杖推倒,哪知道在权杖倒地瞬间,它似乎有灵性一般,凭空树立在空中。
昌隆将军和诸葛泓一两人哑然震惊。
疏忽间,权杖顶端,发出一道光波,穿透营帐的帐篷,直透天际。
诸葛泓一和昌隆将军赶紧跑到营帐之外,他们看到这种光波是如此耀眼,让人不敢直视,许多军官和战士,副将等都看到了这道光波朝天空直射。
所有人都静悄悄地伫立着。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期间,没有人说上一句话。
昌隆将军五味杂陈,诸葛泓一则喜不自胜。
待到光波结束那刻,拓跋牧野不断叫着:“国王陛下,这可是来自诸神的启示,未来,你注定名留青史。”周围副官纷纷献上谄媚,阿语奉承。
诸葛泓一很是受用。
在朝阳挥洒天际时刻,昌隆将军火速拉响战警,他想一股作气地将瞿上城歼灭,以此证明打赢这场战争,依靠的始终是人,是谋略和战术,而不是上古神器。
他对那些谄媚之徒一阵训斥。
诸葛泓一兴奋异常,因为这道光波证明了自己是对的。
这根权杖蕴含威力无穷的魔法,而他的权威将得到进一步的体现,他已经忘记父亲的存在了,而且,他甚至觉得他说的是假的,只是为了得到更高的奖赏,但是他已经顾不及了,他跑进营帐,欲携权杖之威,让蚕丛、丁兰等人俯首称臣。
他认为,作为青铜权杖的持有者,他已经具备了统治天下的资格。
于此同时,昌隆将军携大军压进,他打算倾巢而出,一鼓作气将联盟军全部歼灭。
蚕丛、丁兰、青海、青云殇、丁钰橙、姜维、曾凡、黑臀、夏青,甚至是不太会武力的马竞,丹丘生等人骑着雄壮的烈马,跑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他们明白,这将是一场壮烈的战争,所以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奔赴到战场的最中央。
昌大盛将军怒号一号,营盘山火炮手,投石机,投射了第一轮炮弹。
火球和巨大的石头,朝蚕丛率领的阵营坠落。
蚕丛叫嚷一句:“快跑。”他们火速往前冲。
然后诡异的一幕在这一刻发生了。
只见一根青绿色棒子,从诸葛泓一的营帐冲了出来,它像拥有一种魔法一般,在空中漂移,他处在诸葛泓一够不到的高度,一直向战场中央飞去。
有人叫嚷道:“青铜权杖。”
丁兰大喝一声,架着烈马一马当先,他知道权杖在展现神奇魔法了。
诸葛泓一同样骑上一匹战马,火速朝权杖追击。
所有人被权杖吸引了!
大家都往权杖方向追击。他们就这样不约而同的撞在了一起,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砍杀。
这种砍杀比昨天更带劲更刺激更血腥,蚕丛抽出英雄剑,他怒叫一句:“大家不必在意青铜权杖,保护自己的性命第一。”
这边丁兰和乔一纠缠到了一起,这是一次你死我活的对阵,双方使出了浑身解数,杀得鲜血淋漓。
就在所有人都在青铜权杖之下变得疯魔的时候,天际上空突然乌云滚滚,阳光消失,接着一道闪电劈将下来,伴随着雷声滚滚。
大家举头张望,莫名惊骇,接着,狂风呼啸,一声震破苍穹的鸟鸣声从遥远天际传来,而在鸟鸣声上之后,一声霸气十足的“龙吟”接踵而至。
蚕丛飞身上马,他知道恐怖的东西来了,叫嚷道:“大叫快逃。”
数万战士正惊慌失措之际,一只巨大的五彩缤纷的单足巨鸟朝河谷平原而来。
青铜权杖再次朝天际上空传射一道光波,所有人来不及反应,巨鸟从权杖上空一闪而过。
巨鸟携来的风让人睁不开眼睛,草地上的雄狮和食铁兽惊慌失措,陷入混乱。
蚕丛驻足看了一眼,他依旧朝权杖追去。
这只巨鸟,在瞿上城上空滑翔了一圈,展开的翅膀,色彩斑斓,向太阳一般耀眼夺目,数万百姓驻足观看,他们在惊讶之余,连忙匍匐在地上,顶礼膜拜。
神鸟毕方似乎抗拒不了权杖散发的邪恶之力,一直被吸引着,但是它又非常忌惮这股邪恶之力。
它载着青水控制不住地向权杖飞去,青水一阵悸动。
诸葛泓一用最大的声音怒叫了一句:“青玉,是你吗?”他不曾想,那个消失了几年的矿区女孩,居然骑在一只巨鸟身上。
他一直在找她,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孩!
只有蚕丛叫了一句:“青水。”
他的声音细不可闻,不过,他已经非常接近青铜权杖了。
小葡萄在妈妈怀里,伸着小手:“妈妈,大鸟,你看。”
褒姒捂着她:“是的,是大鸟。”
青云殇眯着双眼,她发现那不是小小,应该是之前谈论过的水圣女,青玉的姐妹。
不过,她现在更担心丁兰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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