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大人、巫师等固执己见,他们依旧说道:“大丈夫死则死矣,死即举大义耳尔。咱们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先民说,虽千万人,何足道哉!”
丁钰橙知道这些士大夫的信念和决心,一旦固执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于是说道:“短暂的退缩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反击。我此前就说了,尊重每一个人的自我选择,在民族大义面前,的确需要你们这批忠臣。上古圣贤说‘百年能几何,终古立忠义’。但是这个搬迁决定已经无可更改,我们即将启程去往绵阳城,我这是为了整个什邡古城的基业着想。”
就这样,丁钰橙、魏晨将军率领丁氏集团皇族200多人,另外5000精兵,出发绵阳城。
在出发当天,首相大人羌白,巫师曲非子等年迈的权臣,跪坐在桂圆桥的狮王大道旁,嚎啕大哭:“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丁钰橙听在心里不是滋味,她想着,哥哥丁兰一定会赞同自己的选择,但是,她之所以没有强制要求这批年迈的权臣,一定要跟随自己北上,是因为她知道,必须给这座城邦留下气节和忠魂。
对的,圣贤书里的确说过:“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诸葛泓一、昌隆将军的大军势如破竹,在鱼凫城遇到稍许抵抗后,此后一路长虹。
一些民间自发的抵抗就像隔靴搔痒,不足为虑。
昌大盛将军一路上抿着小酒悠哉悠哉,按照此前他的预判,什邡古城是此次东征最硬的一块骨头,哪知道这里是一盘散沙,失去了丁坤国王,整个什邡古城一击即碎。
此前朝堂之上那些大贵族叫嚷道:“什邡古城养精蓄锐多年,兵强马壮,狮王军团锐不可当。咱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可哪知道,到了此地,居然是这样一番模样。他哈欠连连,提不起劲一般,跟诸葛泓一说道:“国王陛下,依我看,平原地区都是些软骨头。”
昌隆将军知道战争最重要的战略就是灵活运用“诡道之术”,先民记载:“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逸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在这个世界上,越是让你放松警惕的东西,往往到最后,就越让你感到危险。
他心里盘算着:“丁兰跟魏兵在捣什么鬼。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我来了吗?”
为了以防万一,他给全军下达了通令:“切不可掉以轻心。记住,察孤危之易毁,谅拙直之无他。你们一定不要掉以轻心。”
可不曾想,一连两个月的路程,除了民间一点散乱的进攻之外,他们的队伍可谓是走在康庄大道之上。
一直到了辉煌绝伦的紫微星宫前,昌隆将军、诸葛泓一才发现这是一座空城。
里面的黄金、珠宝、翡翠,包括传国玉玺等贵重物品全部被带走了,整个街道商铺和贵族的府邸被强盗、流民搜刮一空。
昌大盛喜不自胜,再一次强调道:“营盘山古城威名远播,在2.5万大军面前,这些鼠辈望风而逃,实乃大王威风也。”
诸葛泓一,昏昏欲睡,几个月来,没射出一直箭簇,他浑身乏力。
昌隆将军伫立在大气磅礴的紫微宫前,感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20年前,当时的丁坤国王气贯长虹,领导了几场波澜壮阔的大战,当时丁坤身上散发的光芒,是一种完全区别于青酆、飞将军、扎西多吉等人的独特光芒,哪知道20年后,这些小辈根本就没有学到他一点傲骨和雄心。
直接放弃老祖宗的基业,这是对世袭了几百年丁世皇族的羞辱和蔑视。
他看着几位留下来的已经风烛残年的老臣,食之无味又杀之无益,打算放他们一条活络。
可什邡城的首相羌白实在不识抬举,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其他人战战兢兢,可他依然说道:“营盘山公然撕毁百年和平之约,你们这种背信弃义之徒,不得好死。”
昌隆抽取麒麟宝剑,一把将首相大人的头颅砍了下来,说道:“20年前我就觉得你很啰嗦,没想你的这张嘴依然不消停,这么说吧,盟约只在双方实力对等的前提下才有效,在绝对悬殊面前,弱者只有被强者蹂躏的份。强大的人制定规则,弱小的人只能接受规则。”
诸葛泓一对宰杀这种无名之辈无甚兴趣,首先,在平原上几个月,他们没有打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硬仗,在他看来,这实在是无聊透顶。
作为一名年轻的君王,他需要的是金戈铁马,刀光剑影,而不是游山逛水,玩过家家。第二,他依然没有找青玉的下落,每天,除了心不在焉地听取一些乏味的战况后,他就跟拓跋牧野商议:“她不是在鱼凫山寨待过吗?”
拓跋牧野作为情报总管,战争事宜与他无关,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搜集有关青玉的线索。
他回复道:“鱼凫村确实有村名反应过,此前,有一名年轻的女子,灵慧聪颖,这里待了几个月,长得是闭月羞花,丹凤眼,柳叶眉,跟你描述的简直一模一样,但是她早几个月去了芒城,后来就杳无音讯了。”
诸葛泓一举起金樽,喝过烈酒,怒道:“你意思是芒城李氏将她扣押了?”
拓跋牧野站在营帐中央,说道:“话不能这么说,首先我们没有十足的证据,第二,李氏家族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假若他扣押了青玉公主,那么他第一时间会将她送去宝墩城。咱们都知道,李氏家族跟司马长鸿在关于雅安古城控制权的问题上达成了协议,青玉可是一个十足的政治筹码。以李氏家族的作风,他一定会将青玉拿到台面上来谈。但是据我线人打听,李文鼎没有这个举动,而且,青玉根本就没有抵达芒城,她跟一个矿区公子消失在大山里。”
诸葛泓一知道那个矿区公子就是阳柯泉,想到线索又断了,他将拳头撅得紧紧的,继续抿着酒,说道:“他们一定将青玉扣押了。”
按照乔一对阳科泉的了解,这位公子哥可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吐词儒雅,作风坦荡,他有何理由将青玉带进山里呢?假若他对青玉有意思,在矿区的时候,青玉作为一名隐瞒身份的低贱的奴隶,他要得到她,不是手到擒来吗?况且以阳科泉的作风,早已开诚布公了。
昌隆将军在紫微星宫一无所获,他对这座辉煌的城堡也兴趣廖寥,按照昌大盛的说法:“一把火将这座城池烧了。”
但是在他看来,烧了反而证明营盘山的心虚,他要的可是绝对意义上的征服,而不是对一堆建筑死缠烂打。
他说道:“我要将丁兰抓回来,看着我是怎么烧他的城池,虐他的百姓的。”
于是这支2.5万的大军,挥师北上。
昌隆将军说道:“根据探子回报,什邡古城将全部战力转移到了绵阳城,那里才是他们的主战场。咱们全力戒备,火速追击。”
青云殇、丹丘生依旧被囚禁在囚车里,长公主看到昌隆将军兴师动众,屡次劳而无功,讽刺道:“这叫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劝你们在没有损兵折将之前赶紧打道回府,以免输得一塌糊涂。昌隆将军,你此前的荣耀可来自不易。先民说,盛名难副啊!”
她知道这空城计定然是丁公主的主意。
昌隆将军不置可否,他狠狠说道:“长公主,我劝你闭上你的嘴,假若不是看在王雄将军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留你到现在?”
长公主一脸愤恨,提到他丈夫王雄,她就怒气攻心,尽管事过境迁,但是心里挤压的怨恨却无处发泄,作为一名弱女子,她知道自己的处境,这些日子以来,一些粗野的汉子,一些作风粗暴的军官,一些浪荡淫邪之徒,有意无意间对她抛来了不怀好意的眼神,一些鄙俗的人甚至直接对着囚车解开裤裆,露腚撒尿等。
每当这时,丹丘生就大喊大叫,结果造来恶狠狠的毒打。
她知道昌隆是想当着丁兰的面来直接羞辱她。可是,面对困境,她束手无策,看到营盘山士兵们斗志昂扬的气势,看到他们先进的武器和400头食铁兽,她心里发慌。
可惜,她苦无良策。随着这支大军继续北上,她倒担心丁兰和蚕丛的安全来。
首先丁坤国王死在剑门关,证明关上一定发生了不可控的大事。难道关外跟关内爆发了战争吗?
蚕丛率领的野人军团实力不容小觑,丁坤死了,也就是说,野人占领了剑门关?难道丁坤国王死在蚕丛那小子身上?如果是这样,那么蚕丛的野人军团跟什邡城丁兰必定势同水火。
此前,她听到小道消息,丁兰去了剑门关。
按照丁兰的性格,他一定是去取青铜权杖的。可是,蚕丛会同意吗?
如果野人杀了丁坤,那么丁兰势必会跟蚕丛等人大动干戈?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任何一点丁兰的风声,难道他跟他父亲一样,被野人控制了吗?或许,他已步了丁坤的后尘?
想到此,青云殇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当然,退一万步来说,这些假设都不成立,蚕丛跟丁兰都是深明大义的人,假若他们握手言和,结成了联盟,最后同意一道来营救自己。
可是,野人军团能抵挡这支大军吗?
剑门关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可仅仅是对关外的挑战者来说的。
青云殇颓然地坐在囚车里,望着天空发呆。
此时天边飘着几点灰色的云,从南方刮来的风在湖面之上吹出阵阵涟漪,偶有鱼儿蹦出水面,带来“嘣隆、蹦隆”地声音,让人莫名惊恐。
昌隆没有再搭理青云殇,在他看来,这女人到底是女人,经不住恐吓,想要扰乱自己的情绪,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看到大部队尽然有序地往绵竹地区进发,于是跟昌大盛说道:“咱们去瞿上城方向。接下来我们即将迎来一场硬仗,只有攻下瞿上城,以这座城池为依托,那么才可以继续北上。咱们辎重太多,不适合做长距离跋涉。一旦遇到敌人大规模的偷袭,后果会很严重。”
昌大盛心领神会,骑着高头大马赶到最前方,在他看来,平原地区的人们性情温和,一方土养一方人,跟大深山里的人比起来,这里的男人少了凶悍与霸气。
父亲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尽管他觉得这有点大题小做,但是他依然大声叫嚷道:“大战一触即发,大家凝神戒备,待咋们攻下一座城池,再拿好酒好肉以及女人犒劳大家。”
这支庞大的队伍爆发出惊天怒号。
诸葛泓一被这雷鸣般的啸声惊得目瞪口呆,他赶紧停止了跟拓跋爵士的交谈,问道:“是不是遇到了敌人?”
拓跋牧野大笑三声,说道:“这是昌隆将军杰出的领导才能的体现。在指挥大军作战的能力上,放眼整个都广平原,只有当年青酆大帝和飞将军才能匹敌。有些人说,当年的战场主要是在平原上,假若是在大山深处,那么昌隆将军一定可以吊打青酆大帝和飞将军。”
诸葛泓一哑然震惊,他嗫嚅道:“可这是在平原上。”
拓跋牧野露出不以为然的笑意:“平原地区一览无余,其指挥难度绝对不比大山深处,因此,平原上的战争,对昌隆将军来说,简直是麦田捉鳖——十拿九稳。”
诸葛泓一对昌隆将军肃然起敬,要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平原上闯荡,他不知道飞将军是谁,但是青酆大帝的名字却如雷贯耳。
青酆大帝被称为当世最杰出的战略大师,哪知道昌隆将军不在他之下。
他抿着酒杯,发出爽朗的笑。他想着,必须尽快结束这场大战,只要将整个北境控制,那么他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做一次微服私访了。
他太想念青玉了。
他把她当做此生的唯一。
当年在矿区,在拓跋牧野带走他的那一刻,在他得知自己就是营盘山王位继承人那刻,他以为要找到她,绝非难事。哪知道,那一别,竟然成了永恒。不过,于今,他是天之骄子,他拥有不计其数的财富,属下众多,既然来到了平原,要找到青玉,自然不再是难事。
他就是在这样一个愉快地氛围中,到达瞿上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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