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的分析,亦如魏延所想。

虽说魏延不惧冒险,但冒险的目的是取胜,而非单纯的出奇。

要走木门道奇袭冀县,需要主力走上邽配合。

想到这。

魏延一面再派人送捷报,一面封锁诸要道,以免消息走漏。

而在后方。

得知魏延张翼破了祁山,饶是一向沉稳的诸葛亮也忍不住惊讶。

这次冬季用兵,诸葛亮主要的目的是在试探曹魏的反应,成则成,不成则另觅机会。

原本诸葛亮还想着,若夺不了祁山,就分兵绕道去上邽。

不曾想魏延竟会轻而易举就夺下了祁山这个极为重要的据点。

仔细看了魏延送回来的捷报,诸葛亮对天水郡有了更准确的判断:曹魏在天水郡,威信未立!

“大军速往祁山!”

诸葛亮不敢怠慢,催军速行。

途中。

诸葛亮又得到了魏延的第二份捷报:西县已取,郭淮在木门道有驻兵。

如此顺利的攻势,看得孟达一阵眼红。

倘若掌剑印的是李严,这先锋一职哪怕有魏延相争也得落在孟达手头。

然而。

诸葛亮掌了剑印后,先锋是孟达还是魏延,靠的是抓阄!

孟达先抓,却抓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延去当先锋!

诸葛亮又想让孟达当魏延的副将,孟达赌气不愿,反让张翼捡了个漏。

孟达此刻的心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

心中仿佛有个小人儿在那狂怒:我的!我的!我的!

“丞相,我愿领兵去取木门道!”趁着魏延不在,孟达连忙请命。

否则到了西县后,谁去取木门道又得抓阄,万一又抓了个空,岂不是全程配合魏延立奇功?

诸葛亮轻轻摇头,婉拒了孟达的请命:“木门道险峻难取,贸然前往,只会损兵折将,于士气无益。等到了西县后,再作计议吧。”

见孟达犹有不服,刘禅也出言安抚:“孟将军莫急,不会少了你立功的机会。”

见刘禅都开口了,孟达暗暗一叹,郁郁不言。

众军速行。

等抵达西县时,魏延面色凝重的向诸葛亮请罪:“丞相,我占据西县的消息走漏了。我没想到郭淮不仅在木门道派兵驻守,还要求西县令每日派人去上邽报安。”

魏延很是苦闷。

本可以交个满分答卷,结果疏忽大意没涂答题卡。

“祁山已得,些许消息走漏,不必在意。”诸葛亮没有责怪魏延。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夺取礼县、祁山和西县,即便走漏了消息也比预期顺利。

张翼又趁机提议分兵木门道和上邽,同取冀县。

不过这个提议被诸葛亮否决了。

对魏延、张翼、孟达这类的武将而言,走木门道虽然艰险但胜在出奇,死点人很正常;而对诸葛亮而言,考虑的是尽可能的减少折损。

这次出兵,只有万余人。

以寡敌众的时候,是不能轻易犯险的。

若是兵力折损太多,即便侥幸夺取了冀县也难以抵挡曹魏的反扑。

能夺城,只能算一半本事;夺了城还能守住,才算真本事!

诸葛亮在综合考虑了后,决定走上邽绕道去冀县。

虽然路程比走木门道多了一倍,但胜在稳妥。

而在上邽。

守将州泰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

西县已经连续三日没派人来报安了。

身为郭淮提拔的年轻将领,州泰对郭淮的军令是会严格遵从的。

两个月前,西县令胡林觉得都快入冬了,汉军今年肯定不会出兵了,于是就中止了每日派人去上邽报安。

州泰当即就带人去了西县,差点将胡林一枪给挑了,最后还是太守马遵出面调解才解决了冲突。

之后两个月,胡林再也不敢擅自中止,只是暗地里一边抱着小妾一边骂骂咧咧的将小妾幻想成州泰的女眷。

“将军,不如我派斥候走一趟西县?”副将提议。

州泰沉吟片刻,道:“斥候往返,耗时也得两到三日;倘若西县真出了变故,汉军恐怕已经快要到上邽了。先派人去冀县向马太守汇报军情。”

顿了顿。

州泰又感到不放心,又吩咐道:“再派人去陈仓寻郭使君。”

郭淮虽然是雍州刺史,但治所依旧在长安。

由于雍州地广郡多,平日里郭淮会巡视诸郡,或是天水、或是南安、或是安定等等,然后沿着渭水顺流而下返回长安。

眼下正值年末,郭淮也到了返回长安向曹真述职的时候,数日前才巡视了上邽,故而州泰能知道郭淮的行踪。

而在州泰派出信使的第二日夜,一群气喘呼呼的魏卒就来到了城下,呼喊开门。

城头值夜的军侯不敢大意,大声喝问:“入夜不开城门,这是历来的规矩,尔等是何人麾下,怎不识规矩?”

城下一魏卒高呼:“我乃祁山曲长张青,汉军策反了西县令胡林,偷袭祁山,如今祁山和西县都被汉军掌控!”

城头军侯大惊失色:“怎么可能?胡林乃马府君门生,怎会被汉军策反?”

张青恼道:“我怎知那胡林脑子在想什么!速速开门,我要见州将军,若是误了军情,你吃罪得起吗?”

军侯不敢大意:“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州将军,你在城外好好待着,若敢妄动,休怪我弓箭无情!”

见城头军侯如此谨慎,张青也不由暗骂。

比起西县令胡林,眼前这个军侯更甚七分。

上邽难诈了】

张青暗生忧心。

不多时。

州泰匆匆来到城头,看着城下的祁山曲长张青,州泰喝问道:“张青,祁山主将石重如今在何处?”

张青忿忿:“已被汉将魏延斩杀,州将军,你可要为石校尉报仇啊!”

看着张青在城外忿忿不平,州泰大笑:“连石重都被斩杀,你一个小小的曲长竟能逃命?真当我州泰是愚人吗?弓箭手,给我射杀这叛贼!”

看着城头飞来的弓箭,张青脸色大变,抱头而窜。

一不留神,胳膊上中了一箭,气得张青破口大骂:“州泰,我本有意劝你投降大汉,你却如此执迷不悟!

城上的听着:如今,大汉的太子殿下已经引了五万大军来取雍州,尔等若是识相就早早投降,还能戴罪立功;若是顽抗,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州泰吃了一惊。

大汉的太子?

刘备的儿子刘禅?

怎么可能!

州泰本以为是刘备任命的东川都督李严率军来袭,不曾想竟然是刘备的太子刘禅来袭?

李严来袭和刘禅来袭,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李严是东川都督,属于边将,边将来袭是常态。

刘禅是太子,是储君,刘禅不在江陵皇城却带兵来袭祁山,这性质就变了!

而城头的魏卒,听得刘备遣太子刘禅引五万大军来打雍州,皆是惊骇难平。

“五万大军?我等如何能守?”

“连太子都来了,肯定是要强取天水了!”

“怪不得能策反西县令,我是西县令也不敢挡啊!”

“上邽守军只有千余人,打不过,会死的!”

“.”

一时之间,上邽城头人心惶恐,甚至还有吓得连武器都握不稳的。

州泰怒目而视,厉声喝道:“张青,休得猖狂!雍州有征东将军亲率十万大军坐镇长安,何惧刘禅一小儿?待我生擒刘禅小儿,定要将其头悬城头,以示大魏虎威!”

看着城头的州泰,张青忿忿转身离开,来寻魏延请罪,哭诉委屈。

见张青胳膊上还挂着一箭,又听得州泰羞辱刘禅,魏延勃然大怒:“区区一介无名之辈,也敢羞辱太子,找死!”

魏延也不再藏着了,遂引大军来到上邽城下,提枪策马,高呼州泰其名:“镇北将军魏延在此!州泰小儿,可敢出城一战!”

听到搦战声,州泰却是在城头冷笑:“魏延,休得猖狂!我早已派人向郭使君求援,你若识趣,早早离去;若不识趣,定将你生擒!”

魏延大笑:“郭淮一介手下败将,也敢妄言擒我?州泰,我念你同为南阳人,好心劝你,你莫要不识好歹!”

州泰更是不惧:“俗话说,咬人的狗不会叫,你若真能夺下上邽城,就不会在城下逞口舌之利了。没有内应,你就不会夺城了吗?”

见州泰油盐不进,魏延的脸色也变得阴沉。

没有内应想夺城,就只能强攻,而强攻就得打造攻城器械,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造的。

自古以来,直接攻城都是迫不得已才会选择的方式。

“州泰,你说得没错。没有内应,我的确夺不了上邽城。可你能死守上邽,马遵未必会死守冀县。刚好,你射了张青一箭,你不妨猜猜,马遵会不会来救你!”

魏延的话,直踹州泰心头。

礼县、祁山、西县接连失守,上邽又被围,身为天水太守的马遵,必会引兵来救!

州泰的心头变得纠结,既希望马遵来救,又希望马遵固守冀县。

“哼!魏延,你能办到再说吧!”州泰不再与魏延纠缠,只令众军士严守城池。

魏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内心的恼怒,吩咐张青:“若我料得不差,州泰应提前给马遵报送了军报,马遵应也能猜到祁山有变。

你走一趟冀县,诱马遵出城。你若功成,我必在太子面前为你美言!今后立了功劳,也能封侯拜将,也不枉了你一身武艺。”

张青大喜,投降是为了富贵,富贵在眼前岂能不取!

“必不辱使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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