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吐不快,李镇岳几句话引的李太行一声怒斥,可说是斥责,只不过把话锋调正罢了。
李太行从开始到现在就没说几句话,一直在旁边冷着,何尝不是憋了口火气?只不过刚好被李太行那几句话激出来了而已。
“嗐,要我说李老哥也不痛快,口是心非。”
“但实在要说呢,这事也确实难办,李布施归川这步棋没走错是肯定的,但裴心平一手差令打回也同样明智。”
“错就错在老白这身份,太臭太烂,卡在哪不行非要卡在世界政府和神骁和西方终焉这三者之间。”
“一方是四国同政建立的政见组织,拥有建策权和跨国际执行权,倒吊者做事于情于理。”
“一方是西方执政组织终焉,老白本就是人家原产地的逃犯,咱们本就理亏人家。”
“音绕梁这一步也是算的好,给那两位堵门口了好歹没进来,这进来了川内形势还不得糊成一锅粥了。”
“她裴心平又何尝不是怕李布施归川火上浇油带起民情参政,老白这立场左右难停,就是他李布施不干,可这一回来,就怕某些执政份子裹挟大势掀风起雨,在那时骁卫还真得被迫背上卸磨杀驴的臭名。”
“李二哥,还真别怪人家裴心平一权独大,你想啊,李布施帝师之名那是吹来的?世界政府议会上能公开同国际通缉犯的合作关系,还能当做内部国政处理,试问世界政府成立以来,哪个人这么干过。”
“为了不给川内压力,直接就在国际合作上同世界政府撕破脸皮,就凭这位的武断,不是那位八千年坐镇京都的兵仙谁能镇得住?”
张策言的一席话真的可以说的上是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了,他这几句话就已经完全将国际上,西方和东方三者之间的矛盾一下子理清了。
甚至还说明了裴心平的用心以及音绕梁的布置,堵住两位倒吊者,掣肘世界政府的执行权力,明面上是李布施撕破脸皮,实则是神骁川内政团同世界政府相对。
李布施归川完全可以是回国执政治理国政,世界政府要拦那就是干涉他国内政,连由头都没有。
反正倒吊者进不去,你世界政府只能干着急。
在者终焉那边态度模糊不定,再加上月前琉璃河事件的轩然大波,自身都难保,神白须自然鞭长莫及。
音绕梁直接就干脆让整个神骁装死,就卡着倒吊者,世界政府阻截李布施完全是内外联合的缓兵之计,两边相互打掩护,为的就是能让神白须继续留在神骁。
可裴心平一手差令直接给李布施调回去了,这下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不仅要解禁两位倒吊者,李布施还要被世界政府掣肘,地煞这几位骂娘也不为怪。
之所以说裴心平卸磨杀驴,就是因为那一手差令直接确反了神白须就是乱国贼的身份,不打自招的行径。
本来的情况应该是神白须大喊自己乱国贼,可彼时的情况神白须确实有功在身,而裴心平一道差令直接就承认了神白须就是乱国贼,把李布施调回去就是迎合世界政府联合对抗神白须,说他就是乱国贼。
这下好了,神白须又回到了孤子难立的情况。
“老白,你不能真去走一趟吹旗门啊,那是龙潭虎穴啊,裴心平那老娘们八千年与国同岁,吃人不吐骨头的。”
“就算要去,那也得哥几个陪你去,眼下情况虽说算不上严峻,但是老哥跟你说句兜底的话,眼下骁卫天罡在这次国际纷争上说不上话也搭不上手,哥几个也只能在其位谋其职,你可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但是老哥跟你保证,那裴心平要算计你,哥几个就是把桌子掀了,也得给你担保下来。”
李镇岳上前搂住神白须,拍了拍神白须胸口郑重其事的好似叮嘱一般的说道。
神白须不以为然,只是看向李太行。
“我知道你在合计什么,说实在的,这两个月老白为人如何哥几个澄如明镜,我李太行自认没多大本事,但也算的上个爷们。”
“吹旗门裴心平名声在外是震天响不错,躬政为国她也的确是开国功臣,可当下的神骁已经不是当年一个人说了算的君主制度掌权了。”
“不管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哥几个反正最差都不过一介匹夫,投身报国从来为的都不是那点名声,大不了脱了帽子不干了,老四的事还没给个交代呢,眼下少一个人都不行。”
“还有你小子,我不管你外头如何的臭名昭着,我只知道眼下你神白须行得正坐得端,我们这些习武之人终究只能算个莽夫,舞文弄墨我们是不会的,但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人世间的世故与是非。”
这位老大哥说的也都是肺腑之言,他上前,伸手摁在神白须肩膀,郑重其事,他李太行是看得起神白须的,也就认可他。
眼下神骁明争暗斗,也就他们这些所谓的习武之人没有心眼子,神白须其实也算不上清白之身,但对这哥几个,他少有的不用官场那一套。
“那有人撑腰做事就是不一样,感觉喘气都特别利索。”
“既然哥几个这么看得起我神白须,走这趟吹旗门,就算不能让她裴心平掉层皮,也得让她明白明白,这官印,握久了也会扎手。”
神白须拱手抱拳,搂着神白须的李镇岳手拍了拍他肩膀,李太行则是双手抱胸好似蓄势待发。
一旁靠在庭门的张策言则是顺了顺衣袖,周登楼走上台阶望向中堂,和煦的光撒在他的背后,他面向阴凉的影。
“谈完了?”
四人约定好走了有一会,神白须亭下思索,青衣这会才进门询问。
在她一旁的,同时还有当今的盘龙会操持金簪,与另一位本该留在洞天内照看上御出云的银簪,两位姑娘神色不一,却都是将心里想的表现在脸上了。
金银二女站在离青衣不远处,同是望向神白须,后者闻声转身,他先是看了一眼银簪,后者在视线接触后别过脸去,神白须就知道,洞天内的出云应该有动向了。
视线一滑看向金簪,后者只是施身万福,她的事,大概是盘龙会目前在国内的形势与立场,都是些家事。
“我不给个说法他们不肯走啊,几个老哥真心对我,我没那个脸跟他们使官场那一套人情世故,也就答应下来了,更何况我回来本也没想着躲。”
“也是万难在前见真情了,饶是我这般虚浮不定的人他们都能允以肯定,要再三心二意,倒是我神白须不厚道了。”
“那你就不考虑考虑我?”
青衣一句话直接给神白须憋住了,这妮子怎么什么时候学会胡搅蛮缠了?这小脾气也是越来越小,有点难伺候了。
“你这些破事拾掇来拾掇去的,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打生打死,既然这些人说来说去都还是那些阴谋诡计,干嘛不直接干脆点。”
“你也是个好脾气的,她裴心平里里外外没给你神白须留一点情面,你倒好,做起圣人来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要我说干脆点,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谁敢拦着我就要他的命,别说什么瞻前顾后未雨绸缪,你神白须无亲无故于世,死是最后考虑的,你要是怕,我帮你垫着。”
这话一出,哪怕是青衣身后的金银簪二女都不由自主的眉头微皱。
实在是这些话说的有点刺耳了,但谁又听不出这其中的真意?只是话什么样都可以说,唯独不能是她青衣这个身份这样说的。
神白须的反应呢,他只是深深瞥了青衣一眼,转过身去又转回来,又瞥了她一眼,又半转身过去,探手指了指青衣。
神白须来回这几下直接把青衣吓得心虚了,可话说打这份上也不能退了,只能木楞在那,一只手贴在大腿后紧攥着衣角。
“你啊,气性太高,到了这会我还真得谢谢老天爷把你和我牵到一块,也亏得没让你留在青剑门,就十二宗那些激进派的操守指不定得给你拉到哪条线上去。”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我真后悔没把你扔在青剑门,老一辈虽然死板却也知道三思慎行,十二宗群剑如明多少也能牵着你点,把整个青剑门扛在肩上也能让你担待点责任深思熟虑些,可到了我这,就傲的跟个千金小姐万金郡主似的。”
神白须指着青衣,跟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小孩似的。
而后者,脸一撇,左耳进右耳出。
“你不用在这跟我装傻充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想的什么?”
“明天吹旗门,你是不是还想跟今天地煞议论一样,使你那剑成天元的方寸乾坤给我拘禁在这伏云龙庭,然后自己提着剑走一趟吹旗门闹个满国风雨?好让我神白须牢底坐穿黑锅背实?”
让神白须说破心事的青衣这下就更没底气了,可她也不想退步,这也是她一副犟样的原因,可神白须不会这么想。
神白须最怕的就是这疯娘们因为神骁内部对他评断不保守而极端的选择玉石俱焚,这样一来两者就都没了退路,谁都不好过。
他是宁愿自己被囚在神骁,也不愿意让青衣单独去对待这些问题麻烦。
可其实吧,这俩人都是那种宁愿自己死也要让对方活的白痴,只是神白须理智些,自有了珍视的东西之后,他似乎也不再像一开始在西方那般雷厉风行了,只是青衣这个直女不懂啊。
“我可没说过,那是你自己说的。”
青衣撇着脸,一副毫不在乎听又听不懂的模样,摆明了装傻充愣。
“你敢说?嘴上扯来扯去看着服服帖帖,可你自个心里头清楚,你陈拾玉就是禀性难移随了你那爹,心高气傲的不行。”
“我说你你也别不服气,我知道你本事通天大,你要傲,行,别扯上我神白须,自己闹去,我才不管你死活,出了这个门,你爱死不死爱活不活。”
这怕是也在气头上,这句话一听就知道是不能说的,饶是金银簪也都心里没底的去看了一下青衣的反应。
而后者吧,好像突然又有恃无恐了。
“刚才那句当我没说。”
好嘛,这神白须也是个口是心非阴晴不定的货,也难怪青衣会莫名有恃无恐,也是,他要是不管,天王老子都管不了。
“我不管你陈拾玉本事多大,嫁了我神白须就由不得你大事做主,你要是再不听劝,你们神骁旧制宗祠的迂腐陈规我不是没听说过,到时候打你屁股你别觉得面子挂不住。”
“我管你什么神骁四甲子剑魁剑林绝顶,先抽你三十大板,等你老实了再说谁对谁错的事。”
他转身,似乎不想再过多和青衣置气。
“说个屁,老子就是对!你再敢顶嘴现在就抽你。”
只是他貌似又越想越气,突然转过身来否定了刚才自己说的话。
“…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咯。”
青衣鼓鼓嘴,却是笑靥如花的咧着嘴。
到了这神白须也是越说越急,竟然把神骁宗祠制的那套打屁股的迂腐陈规搬出来了,也是重振雄风的硬气起来了。
都说人前教子人后教妻,也确实不能怪他神白须不留情面,委实是这位白夫人手眼通天,整个巴古斯能对的上她的人都屈指可数,能压的过她的,也只有神白须这一个。
他不说,就是让天道来说,也说不清,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先生莫恼,白夫人莫也莫愁,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终归急不得。”
“小女子自然知道他人家事掺和不得,只是有些事已经摆在台面上,小女子也是以大局为重才不得不说。”
“两位均是明鉴,倒也不是谁对谁错,只是一心想着为对方好,忘了对方的在意与心意。”
终归还是得这位会说话的姑娘来打圆场,她是真怕一会神白须说急了真要抄起棍棒对青衣狠心下手,她敢肯定,神白须要打,青衣是绝对不会违抗他的。
不管是不是说的玩笑,总之理要说,事要做。
也是把话说到了这里,青衣才堪堪肯罢休,毕竟那位都发话了,她再和他斗嘴,一顿打稳稳要吃的。
神白须瞥了一眼青衣,后者老老实实让出位置,上前几步走到他身后,眼下还有些该说的话没说。
“凡事一板一眼的好处就是,能更专注在一件事上查缺补漏,可偏偏这政场上,就是要人随机应变见仁见智,要看的广,看的透。”
“我自认盲目,三两次的灭顶之灾都能绝处逢生也全仗着命大了。”
“见微知着也不过拾人牙慧,全仰仗各位舍身布道。”
神白须笑了笑拱手作揖,金簪见状眉头一皱后又一挑,她扭头看向一旁的银簪,后者回望,仅是点点头。
“既先生如此明察秋毫,小女子也不敢再做隐瞒,小姐出谷了,莫名好了双目,脚踏实地的也利索。”
神白须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青衣的反应,后者一双金瞳古井无波,只是透着他的脸,什么也没说。
“但时至今日盘龙会能仍旧存留,全仗先生的大恩大德,无论小姐身前做过什么,我们不予也不取,倘若政层上降下罪来,也不需先生一力担之,小女子自昭其罪。”
神白须眉头一挑,看了眼金簪身后的银簪,后者神态视弱,眼中有忧尘也有无可奈何。
出云复明出了洞天,其实是神白须安排好的,用姜泽岚赠予的角簪点了茶水,用那灵泽之息治愈了本是残躯的出云。
并非心中有愧,仅仅只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出云,让她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也是天无绝人之路,神白须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这一点姑娘大可协同盘龙会一致对外,上御出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冤有头债有主,这火烧不到姑娘那。”
“姑娘操持盘龙会,只需在其位谋其事即可,在下一力挑起的事自然由在下全始全终。”
上御出云是杀是留,全在神白须尔,这看似好似是个笑话,可事实就是如此,眼下的上御出云,就是神白须的一个携带。
自天都府割裂起始,上御出云的死活就同神白须绑在一起了,任她万般挣扎,她的命,自始至终都一直握在神白须手中,要杀要剐他一句话的事。
“那就有劳先生做这善后的收官了。”
金簪连同银簪拱手作揖均是一拜,到了这里似乎一切也都有了定夺。
咔哒————
而下一刻,青衣抓住神白须的衣领直接把他拽到中堂去了,金银簪两女面面相觑,只是浅浅一笑。
一夜无话,只是天边响着雷声,风一吹过,就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敲在屋瓦上噼里啪啦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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