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你连可用之人都没有,那些支持你的大臣已经杀了,已经没得选。只要乖乖禅位,我可保你一世安宁!”
温沄晚挺直脊梁,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毫不畏惧地直视宋伪预:“好一个保朕一世安宁!”
“朕在朝期间对你们处处信任提拔,包括先皇在的时候,也是重用你们一家,你却恩将仇报,这就是忠臣嘛!”
宋谨娴看着眼前的父亲,眼眶泛红,声音颤抖:
“爹爹,你为何要如此?陛下勤政爱民,虽遇天灾,但一直在努力赈灾,你却为了一己之私,诬陷陛下,残害忠良,对得起天地良心吗?”
宋伪预冷哼一声,目光扫向宋谨娴,神色中没有丝毫动摇:“瑾娴,你还是太天真,妇人当政,本就不合常理。”
“如今只是顺应天命,拿回本该属于男人的天下。”
宋眠站在一旁,看着父亲和妹妹,心中五味杂陈,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父亲的气势压了回去。
温沄晚冷笑一声:“顺应天命?不过是你野心膨胀的借口,你以为登上皇位,就能掌控一切?”
“天下百姓不会答应!”
宋伪预脸色一沉,眼神变得凶狠起来:“陛下,我已仁至义尽,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今日,你禅也得禅,不禅也得禅!”说罢,他一挥手,士兵们立刻将手中的兵器握紧,寒光闪烁。
宋谨娴见状,心急如焚,挡在温沄晚身前,大声喊道:“爹爹,你若执意如此,就先杀了女儿吧!”
“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犯下这滔天罪行!”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众人皆是一愣,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仿佛是上天对这场阴谋的愤怒。
宋伪预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但很快又恢复了强硬:“哼,不过是一场雨,改变不了什么。陛下,你到底答不答应?”
温沄晚看着这场暴雨,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挺直腰杆,大声说道:
“宋伪预,你以为一场政变就能改写乾坤?”
“这天下,自有公理!”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天地间仿佛被一层水帘笼罩。
宋伪预站在雨中,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中闪烁着疯狂与偏执,对着士兵嘶吼道:
“只要杀了女帝,封侯拜相,赏黄金万两!”
士兵们在金钱与权势的诱惑下,红着眼,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朝着温沄晚疯狂涌去。
温沄晚虽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被士兵们团团围剿。
宋谨娴见状,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试图保护温沄晚。
混乱中,她的左肩被利刃划伤,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但浑然不觉疼痛,只想将温沄晚救出来。
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温沄晚在士兵们的围攻下,渐渐没了力气,倒在了泥泞之中。
宋谨娴拼尽全力,终于突破重围,爬到温沄晚身边。
此时的温沄晚,气息微弱,眼神涣散。
宋谨娴哭着将她抱在怀里,泪水混着雨水,不断落下:“陛下,你坚持住,我这就救你!”
温沄晚缓缓睁开双眼,雨水不断地打落在满是血污与泥泞的脸上,混着血水滑落。
她的目光聚焦在宋谨娴身上,眼神中满是痛苦、不甘与决绝。
嘴角扯出一抹带着嘲讽与悲凉的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崔谨娴……你知道吗?”
“我这一生,最信任的人是你,可如今……”
她顿了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鲜血溅落在泥水中。
“我死在你眼前,却无能为力。”
宋谨娴满脸泪水,拼命摇头,双手紧紧握住温沄晚的手,哭喊道:“陛下是臣一家对不起你,但我从未对你有过二心,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温沄晚的眼神空洞,似乎已经听不进宋谨娴的话,自顾自地喃喃着:
“登基大典那日,衣物莫名起火,我从未怀疑过你,一直以为是意外,是上天给我的警示。
“可后来……宋伪预这个奸邪,告诉我,那个人……竟然是你。”
宋谨娴心急如焚,却又无从辩解,只能不断地重复:“陛下,不是的,不是我!相信我”
温沄晚却惨然一笑,声音微弱却透着刺骨的寒意:“相信你?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恨你,恨你辜负我的信任,更恨我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
说完,温沄晚眼神逐渐失去焦距,缓缓闭上了眼睛。
宋谨娴抱着她的尸体,悲痛欲绝,仰天大哭,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知道,这误会将永远无法解开,而与温沄晚之间的情谊,也随着这一场阴谋与误会,彻底消逝 。
宋谨娴闻言,如遭雷击,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我,我没有,沄儿。”
可温沄晚的眼神已经逐渐黯淡,她故意在这最后时刻说出这番话,就是要报复宋家,让他们心生间隙。
带着满心的不甘与恨意,温沄晚缓缓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
宋谨娴,在这一瞬间,心中对父亲的怨恨也达到了顶点,从这一刻起,与父亲之间,再无亲情可言,只剩下无尽的仇恨与悔恨 。
此时,宋伪预拨开层层士兵,脚步沉重地缓缓走到宋谨娴身前。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雨水顺着面庞肆意滑落,眼神复杂难辨。
死死地盯着地上女帝温沄晚的尸体,又看向悲痛欲绝的女儿。
“瑾娴,够了。”
宋伪预开口,声音低沉喑哑,似裹挟无尽疲惫。
“女帝已死,大局已定。”
宋谨娴猛地抬起头,双眼被泪水和血水模糊,只剩下一片通红,她饱含恨意地瞪着父亲,那目光好似能将人灼烧:
“都是你!若不是你谋反,怎会有今日这般惨事?沄儿又怎么会误会我!”
“你还我清白,把陛下还给我!”
话音未落,她便挣扎着起身,像是一头困兽,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向宋伪预。
可左肩的伤痛和过度的悲恸让身体虚弱不堪,一个踉跄,差点直直栽倒在地。
宋伪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死结,下意识地快步上前,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却被宋谨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开。
“别碰我!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宋谨娴嘶吼着,声音在暴雨中被扯得支离破碎。
“你为了男权,为了满足自己那可怕的野心,毁了所有!毁了陛下,毁了我,也毁了整个家!”
宋伪预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雨水顺着手臂不断流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浓重的落寞,好似被女儿的话狠狠击中:
“瑾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宋家啊,我想让天下男人重掌朝堂,恢复祖宗的规制 ,这有错吗?”
“为了宋家?”
宋谨娴悲戚地冷笑,笑声里满是嘲讽与绝望。
“你这是把宋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今陛下含冤而死,纸终究包不住火,百姓迟早会知道是你一手策划了这一切!”
“到那时,宋家必将被千夫所指,成为人人唾弃的逆臣贼子!”
宋伪预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事已至此,多说也没有意义,你先随为父回府,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回府?”
宋谨娴怒极反笑,笑声凄厉,在风雨中回荡。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话落,她眼神一凛,俯身抓起地上沾染着泥水的剑,毫不犹豫地横在自己咽喉处,泪水决堤般涌出。
“沄儿,我崔谨娴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这就下来陪你,给你请罪!”
说罢,手腕用力,锋利的剑刃瞬间划过脖颈。
“不——”
宋眠在一旁看得真切,心脏猛地一缩,想都没想,立刻挥动手中长枪,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剑挑飞。
好在动作及时,剑刃只是割破了些皮肉,可鲜血还是汹涌地涌出,瞬间染红了宋谨娴的衣衫。
宋伪预见状,脸色骤变,几步冲上前,双手慌乱地捂住女儿的脖颈,又迅速撕下自己的衣袖。
紧紧缠住那不断渗血的伤口,而后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与哀求:
“娴儿,你当真要这么狠心对爹爹吗?”
“这就带你去看太医,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宋伪预抱着宋谨娴,在暴雨中一路狂奔到府里。
太医被紧急召来,守在床边,不眠不休地救治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终于将宋谨娴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又过了几日,昏迷中的宋谨娴悠悠转醒。
眼神还有些迷茫,看着守在床边满脸憔悴的宋伪预,竟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轻声说道:
“爹爹,你怎么在这里!今日不陪娘亲在书房吗?”
宋伪预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恐地瞪大双眼,忙不迭地朝着门外大喊:
“太医!快传太医!” 他的声音里满是慌乱,好似女儿此刻的模样,比当初自刎还要让人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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