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苒苒从车斗里坐了起来,应该是快到目的地了。

她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搜查,她将帆布袋子重新盖在身上,只露出两只眼睛,从货车的缝隙处往外面看。

货车缓缓地通过了一扇大铁门之后,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

唐苒苒赶紧收回视线,用帆布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还好这里等待的货车很多,所以搜查并不严格,身着与壁垒里一样制服的守卫简单看了两眼,就大吼着让车子继续往前开。

唐苒苒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从行驶中的卡车上跳了下来。

这里除了门口的几个守卫,只有货车进出,出去的货车都是装的满满当当的煤矿。

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壁垒的煤矿产地了。

她隐隐听到前方有很大的响声,就顺着有声音的地方往前走。

走了几百米之后,她终于走到了声音来源处。

眼前的情景让唐苒苒震惊了。

前方是一个直径有两三百米的大深坑,坑内有无数的人在缓缓移动,像是一只只小小的蚂蚁。

他们一个个浑身黑漆漆的,骨瘦如柴,只有两只眼睛的眼白是白色的,看起来像是一个个瞪着眼睛的幽灵。

这些人的脚上还戴着镣铐,步伐非常缓慢,各个身上都带着伤。

一些人手中拿着锄头,正敲击着山体上的煤矿;另一些人用铁锹将敲击下来的煤矿装到小推车上。

还有人推着小推车,将推车上的煤炭运送到一处,堆在一起;一些人用铁锹将堆在一起的煤装上货车。

货车则开往另一处,进行煤矿的进一步加工。

在他们之中,还站着不少穿着守卫制服的人。

他们手里拿着鞭子,时不时的挥舞起鞭子,狠狠地朝着那些戴着镣铐的人抽过去。

在这个黑漆漆的深坑里,皮鞭甩到皮肉的鞭打声、守卫们的怒骂声中,夹杂着铁链在地上的拖曳声,和锄头砸在矿石上的“铛铛”声。

眼前的情景明明如此嘈杂,但唐苒苒却忽然觉得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这一切像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一样,狠狠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她站在矿坑边缘,朝下一直看着。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不想吃饭了?”守卫扬起手,一鞭子抽了过去。

“又摔倒?他妈的不会看路吗,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又一鞭子抽了过去。

那些工人被鞭子抽到之后,不敢叫也不敢反抗,甚至不敢检查自己身上被鞭子抽出的伤。

赶忙爬起身,继续干着手上的工作。

唐苒苒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是一个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她从没想过,在这个文明社会还能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分明看到那些工人中有头发花白的老人,还有行动不便的残疾人,甚至还有十岁出头的小孩子。

一瞬间,她明白了一切。

壁垒里的官员和居民安居乐业物资丰富,正是用眼前这些带着镣铐的“工人”的工作换来的。

壁垒里的人住着二层小楼,一日三餐吃喝不愁,还能烧着煤炭、烤着暖炉。

而这里的人食不果腹,没有尊严,没有自由。

那些守卫一个不高兴,就可以随意羞辱鞭笞他们。

这就是壁垒。

眼前的煤厂也是壁垒的一部分,当时唐苒苒进入壁垒里时,守卫队队长曾引以为豪地说“壁垒里有几十万区民”,而其中,就有这几千个失去自由的“奴隶”。

可能不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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