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女孩跟在她妈妈的后面走着,突然绊了一跤,摔倒在了他们的面前。

“哎呀!”汪海洲愉快地叫道,他弯下腰,把孩子扶了起来。

孩子的妈妈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牵着女儿的手离开了。

这时,程长婧看到汪海洲盯着小女孩短裙下裸露的双腿,她感到了一阵的恶心,于是她对他的怀疑加深了。

程长婧紧紧抓住汪海洲的胳膊,但是他却露出了一副困惑和无辜的表情。她用力捏着他的胳膊,然后松开了。

“去点你要吃的。”她说,指了指门旁的柜台。

“我要一份芒果班戟和一杯奶茶,”汪海洲对柜台后面的年轻女子说,“这些人请客。”

然后,他转向张伟峰和程长婧,问道:“你们俩要什么?”

“我们不用。”程长婧说。

张伟峰付了钱,他们三个人走向了一张附近没有其他人坐的桌子。

“好吧,那么你们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呢?”汪海洲问道。

他看起来很放松,很友好。

他补充说道:“我希望你们不要像我平常接触的那些警局的警察一样那么爱评判,现在的人思想都太狭隘了。”

“对把洋娃娃摆成淫秽姿势这件事的思考上很狭隘吗?”张伟峰问。

汪海洲看起来真的很受伤。

“你这么说得好像很下流,”他说,“这一点也不淫秽,你们自己看看吧。”

汪海洲拿出他的手机,开始展示他的作品照片,其中包括他在玩具屋里创造的小色情场景,小人体模型处于不同程度的裸体状态,他们被摆放在房子不同地方的各种富有想象力的组合和姿势中。

程长婧对照片中描绘的各种性行为感到震惊,其中一些在一定程度上是违法的。

在我看来,这看起来非常淫秽,程长婧想。

“我是在讽刺,”汪海洲解释道,“我在发表一个重要的社会声明,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粗俗和物质的文化世界中,总得有人做出这样的抗议,我在以一种完全负责的方式行使我的言论自由权,我并没有滥用它,这又不是我在拥挤的剧院里喊‘着火了’。”

程长婧注意到张伟峰开始显得很愤怒。

“那些偶然看到你这些小场景的小孩子怎么办呢?”张伟峰问,“你不认为你这是在伤害他们吗?”

“不,事实上,我不这么认为,”汪海洲相当自鸣得意地说,“他们每天从媒体上看到更糟糕的东西,现在早就已经没有童年该有的纯真了,这正是我想告诉全世界的,我告诉你们,这让我很难过。”

他听起来真的像是认真的,程长婧想。

但是对她来说,很明显,他根本就不是认真的。

汪海洲身体里没有一根有道德或有同情心的骨头。

每过一分钟,程长婧就更加怀疑他的罪行。

她试图读懂他的表情,这并不容易,像所有真正的反社会者一样,他以惊人的技巧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

“汪海洲,回答我,”她说,“你喜欢户外活动吗?就像是打篮球或者说钓鱼。”

汪海洲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回答:“哦,当然了,从我小时候起就喜欢,我以前是个球队的前锋,我有时候会独自一人去湖边里呆上几个小时。”

程长婧问:“你也喜欢爬山吗?”

“当然了,一直都很喜欢,”他热情地说,“我家里有很多战利品,你们可能不知道,会有一些徽章和纪念品,都是我自己得到的,我对一些运动方面很有天赋。”

程长婧眯着眼看着汪海洲,问道:“你有特别喜欢的地方吗?我的意思是说森林之类的,大型公园那种的。”

汪海洲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我经常去翠影公园,”他说。“我想那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当然了,灵秀公园也是很难被超越得到,悦享公园也不错,很难作出选择。”

张伟峰插嘴道:“那人民公园怎么样?或者南部附近的那个公园呢?”

汪海洲突然看起来有点警惕。

“你们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他不安地问道。

程长婧知道真相大白的时刻,终于要到了,她把手伸进包里,拿出受害者活着的时候的照片。

“你能认出这些女人中的任何一个吗?”程长婧问。

汪海洲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不,”他说,声音颤抖着,“我这辈子从没见过她们。”

“你确定吗?”程长婧追问,“也许她们的名字会让你想起什么,刘琦、王琳、文晓云。”

汪海洲似乎完全陷入了恐慌。

“不,”他说,“我从没见过她们,也没听过她们的名字。”

程长婧仔细地观察了他的脸一会儿。

最后,她完全明白了情况。

她现在对汪海洲了如指掌。

“谢谢你抽出的时间,汪海洲先生,”她说,“如果我们还需要知道什么,会再联系你的。”

张伟峰跟着她走出店面,看起来一脸茫然。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他厉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他有罪,而且他知道我们在调查他,在我们抓住他之前,不能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

程长婧微微叹了口气,表示有点不耐烦。

“想想吧,张伟峰,”她说,“你看到他那苍白的皮肤了吗?连一个斑都没有,那个家伙这辈子几乎没在户外完整的待过一整天。”

“所以他不是真的运动天赋者?”

程长婧微微一笑。

“当然不是了,”她说,“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从没去过什么公园,灵秀公园、悦享公园,而且他对那些运动徽章、纪念品一无所知。”

张伟峰现在看起来非常尴尬。

“他居然真的让我相信了他。”张伟峰说。

程长婧表示同意地点点头。

“他当然能做到了,”她说,“他就是个大骗子,他能让人相信他说的任何事情都是真的,而且他很喜欢说谎、享受说谎,只要有机会他就说谎,而且谎言越大越好。”

她停顿了一下。

“问题是,”程长婧补充道,“他不擅长说实话,他也不习惯说实话,当他试图说实话的时候,他就会失去冷静。”

张伟峰默默地走在她旁边一会儿,试图理解这一切。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开始说。

“他说的关于那些女人的事情是真的,张伟峰,他表现得与常人相反,这就是为什么他听起来那么小心翼翼,当他试图说实话的时候,真话听起来总是像谎言。他是真的、确实这辈子从没见过那些女人中的任何一个。但我不是说他没有杀人的能力,他可能有,但是他没有犯下这些谋杀案。”

张伟峰低声咒骂了一句。

“离谱了。”他说。

在走回车上的路上,程长婧一句话也没说。

这是一个巨大的挫折。

她越想这件事,就越感到惊慌。

真正的凶手还在外面,而且他们仍然不知道他是谁或者在哪里。

而且她知道,她就是知道,他很快就会再次杀人。

程长婧对自己无法解开这个案子感到沮丧,但当她绞尽脑汁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她现在需要和谁谈谈。

现在,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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