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的父母头发都已半白,一对年轻的男女应该是黄文的哥哥和嫂嫂。他们诧异地看着钟志远,这是个陌生的名字,没听说过。

钟志远感觉着浓浓的疏离感,我和黄文是如此亲密,和他们是如此陌生。

“黄文,对不起。”

钟志远不知道怎么跟眼前的人说他和黄文的关系,说亲密无间?可他们一无所知。

黄文哥哥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去里屋拿出一个小匣子来。

“你看看,这匣子里的东西是不是你的?”

钟志远打开匣子,里面是他写的字条,总共三张。

“心似又丝网,中有千千结。”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还有那张画,咬了一口的面包。

钟志远捧在手里,百感交集。

他随手涂鸦,她却当宝收着。

钟志远感觉窒息,他留下一大笔钱,落荒而逃。

他捧着一大捧鲜花赶往陵园。

黄文喜欢鲜花,花瓶里总是鲜花不断,屋里花香四溢。

夕阳的余晖照在墓碑上,陵园金光灿灿的。

六月的晚风暖暖的,钟志远并没感觉到生死离的悲恸。

他觉得自己平静得近乎无情,听到黄文的死讯,竟然没掉过一滴眼泪。

他异常的沉着,沉着得让自己觉得害怕。

自己是没有感情的人。

可是,当他见到黄文的墓碑的那一刻,这一切都变了。

世界仿佛只有那块碑,其余全都不存在。

他定定地看着,不敢眨眼,怕眨眼间她就消失了。

墓碑上的字在跳动,怪异地审视他,像在问他是谁。

一排排的墓碑围着他,好像列着队在嘲笑他,谴责他。

钟志远悲伤地意识到,在这里,自己竟然与黄文一点关系都没有。

黄菊开时伤聚散。曾记花前,共说深深愿。

重见金英人未见,相思一夜天涯远。

罗带同心闲结遍。带易成双,人恨成双晚。

欲写彩笺书别怨,泪痕早已先书满。

晏几道的《蝶恋花·黄菊开时伤聚散》,涌现出来。

情意动作也伤心,钟志远悲从中来,忍声抽泣起来。

一碑之隔,天人永别。

青春尚在,佳人已逝。

“你总问我,会不会嫌弃你,可是,我还没有好好来爱你,你就……”

钟志远喉咙像被烙铁炙烤,疼得说不出话来,黄文的音容笑貌尤在昨天,他实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我多么希望你是在跟我捉迷藏,你藏在墓碑后,正吃吃地偷笑,黄文,出来吧,不藏了,我害怕……”他泣不起声,涕泗横流。

他取出小匣子,将字条看了一遍又一遍。

“原来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像字条一样少!”

他悲哀地意识到这一点,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他掏出钢笔,在匣子上认真地书写起来。手抖索着,僵硬之下,字写得有些歪扭:

“致我永爱,黄文”

他将小匣子埋进地底里。

“这是你最爱的,我把它埋在地里,和你永存。”

他将纸钱在墓的东西南北烧化,嘴里喃喃道:“左邻右舍的,过来去往的,来将钱领走,求你们别欺负黄文,她是善良的好女人,请多照顾她,每年我都来给你们烧纸钱,千万别欺负她……”

陵园寂静得,只有风的声音在树梢间沙沙作响。

钟志远坐在墓前,看着明灭的纸屑,一种怒火在内心燃烧起来。

“黄文,我一定要抓住那个人!”

他嚯地站起来,咬牙切齿,脸上的肌肉无比狰狞,愤怒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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