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坐了一阵,提笔写信,叫来封义,叮嘱道:“传信给钟亭,让他去平凉王府暗查几件事,需要查的事我已在信中写明。”
封义领命,即刻去办。
他又叫来栾舟,道:“你即刻前往白城,查一件要紧事。”
栾舟见珩王一脸凝重,心中一凛,不由上前几步,附耳过去。
接下来一段时间,珩王与几位将军忙着改建榷场和增设边防之事,尉琰负责安抚百姓,重建良田,玥璃暂代云中城副帅一职,凌绍等人因救治及时,伤情日渐好转。
一切有条不紊,唯一令人担忧的就是裴峥的伤势。
他刚被救回大营时,昏迷不醒,两颊深陷,异常消瘦,身上大小伤口有几十余处之多,最严重的一处是颈部的刀伤,若是再深上半分,只怕是无力回天。医治了几日,裴峥曾短暂的清醒过一次,但无法开口说话,很快又昏过去。
南棠妙手,众人都以为裴峥会很快好起来。
然而,并没有。
起初裴峥只是病势沉重,南棠全力救治,总算有了些起色,可随着身上的伤口日渐好转,裴峥的情况反倒愈发严重起来。他大部分时间只能昏睡,偶尔醒来时,说不了几句话便会大喊大叫,胡言乱语,状若疯癫,任何人皆无法近身。
众人大为不解,南棠说裴峥失血过多,情志不舒,肝气郁滞,只好反复调整药方,又过了些时日,总算稍有起色。
裴峥病情稳定下来后,为了方便后续治疗,珩王下令,返回云中城。
回云中城后,珩王愈发忙碌,他先是下令,从榷场至白狼山之间,修筑沟壕营垒,营中驻兵,用以观察敌情,又令云中七镇的将士们轮流至白狼山下操练驻守,将领们则要时常演练排兵布阵之法。
青城手腕上的伤好了之后,珩王便让她处理一些军中事务,甚至有时连邸报都让代笔,一众人忙得不亦乐乎,如此一个多月一晃而过。
这天夜里,珩王从营垒归来,一入城,便径直去看望裴峥。
南棠说,裴峥这两日病情稳定,清醒的时候愈发多起来,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失态。
珩王踏进房间时,裴峥正倚在床头,望着床幔发呆,听到动静,他微微偏头,一见是珩王,踉跄起身,跪倒在地,才叫了一声“王爷。”眼眶便红了起来。
珩王几步上前,想扶他起身,可裴峥长跪不起,仿若身下生了根,一动不动跪伏在地。
见裴峥执意如此,珩王不再勉强,温声安慰道:“裴峥,你不必多想,回来便好!”
“殿下,”裴峥低声呜咽,断断续续道,“云中骑……两千云中骑都死了,都死了……末将该死,没有护好他们……他们就死在我面前,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为什么我这个主帅还要活着,我该跟他们一起去的,我该陪他们一起上路的……”
珩王缓缓叹了一口气,轻拍他的肩膀。
“裴峥,此事与你无关,你已尽力,不必如此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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