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惑回来的时候发现叶无坷就没在刑房,而是蹲在刑房门口在嗑瓜子。

都不知道他那里来的瓜子,咔吧咔吧的嗑的很欢快。

聂惑忍不住问:“千办,你在这里做什么?”

叶无坷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也蹲下来听会儿。

聂惑刚蹲下,手里就多了一把瓜子。

屋子里传来温暖的咒骂声音,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聂惑小声问:“你这是在干嘛?”

叶无坷:“审案呢。”

聂惑:“啊?”

她问:“这是谁审问谁呢?”

叶无坷:“我审问他们俩啊。”

聂惑在廷尉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审在门口嗑瓜子俩嫌犯在刑房里骂街的。

徐绩倒是始终一言不发,大概是觉得以他身份和温暖对骂实在过于丢脸。

又或者是觉得,这根本不值一提。

温暖骂的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嗓音都有些沙哑了。

“你这个卑鄙老贼!”

“你知道你毁了我吗?你知道你毁了多少人吗!”

“你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我好,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不要以为你可以逃过一死,你的所作所为让你死十次都不够!”

徐绩此时回了一句:“人哪能死十次呢。”

原本只是一句普通之极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就触及到了温暖的痛点。

“就算只死一次,你也会跟我一起死!”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不够被处死的?”

“老贼,你一定会断子绝孙!”

聂惑听到这小声问:“你为什么让他们两个对骂?”

叶无坷:“不是我让的,她一见徐绩就绷不住了。”

聂惑:“那你为什么要让徐绩来?”

叶无坷:“想看她骂街啊。”

聂惑:“......”

叶无坷腿蹲麻了,在台阶坐下。

他声音极轻的说道:“这件事就不对劲,徐绩这么轻而易举就进了廷尉府怎么想都不对劲。”

聂惑懂了。

指望着审问徐绩肯定审问不出什么。

但如果让温暖见到徐绩的话,这个已经气急败坏的女人说不定就能说出些什么来。

这种心眼儿也就叶千办有。

她也坐下来:“骂出什么秘密了吗?”

叶无坷摇头:“没有什么有用的,都是干骂。”

聂惑没忍住笑了。

也许是温暖骂的累了,屋子里传来的是她粗重的喘息声。

此时徐绩悠悠然开口。

“你不应骂我,你应该骂你那贵妃姑姑。”

“自始至终都是她把你当做工具用,而你我之间并无仇怨。”

“我也是被你姑姑连累,我们两个一起骂她好不好?”

“老匹夫!”

这几句话可是把温暖给气着了,接下来又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咒骂。

聂惑听了一会儿都忍不住感慨:“还是得读书,不读书想骂人的时候都没这么多词儿。”

叶无坷点头表示认可。

温暖又骂了能有半刻左右,应该是又骂累了暂时停下来。

徐绩此时却再次开口,语气还是那样轻轻慢慢。

“女人最会骗人,尤其是女人骗女人。”

徐绩道:“女人也最懂女人想要什么,她自己做不成皇后于是就用皇后这样的谎话来诱骗你。”

“女人被女人骗的时候往往还不会去怀疑,你连命都被她骗了去却只想着骂男人。”

徐绩轻叹一声。

“你可知道她是怎么说的?”

徐绩道:“她会说,自始至终都是你想做皇后所以在外谋划一切。”

“她对你所做的事十之七八都不知情,她还以为你一心在外潜修与世无争。”

“她更会说,她很后悔当初把你带进宫里养大,当然,也会后悔把你送出宫晚了。”

“她所犯下的一切罪行,就是察觉到了你有异心但没有马上阻止也没有上报陛下。”

徐绩道:“最终她会被赦免死罪,送回西北老家圈禁,而你......凌迟处死。”

聂惑皱眉:“嘴这么贱?”

叶无坷却笑了。

果不其然,这几句话何止是触及了温暖的痛点?

简直是拿着锥子朝着温暖的痛点一个劲儿的往里戳。

温暖的骂声再次响起,这次骂的更狠,和村中那些泼妇骂街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太脏了,脏到连山村出身的叶无坷都觉得大开眼界。

奎娘也不会骂这么脏啊。

唉,奎娘骂不出这么脏的话还是吃了没学问的亏。

听到后来,聂惑都听的有些脸红快要听不下去了。

等到温暖的骂声稍有停顿,徐绩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就好像从夹缝里钻出来一样又出现了。

“你再骂我也没有用处,改变不了你被她利用的事实。”

徐绩道:“她怂恿你在外谋划刺杀太子殿下,谋划刺杀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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