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鬼丸国纲?”小次郎下意识戒备着,同时将手掌按在了腰侧的刀柄上,“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渴血的恶鬼,是无心的怪物,是杀戮的机器,是恐怖的意象……也是名为山鬼的,所谓的最高杰作,”短暂的思索后,山鬼给出了回答,“不过你也可以叫我鬼丸国纲,毕竟我最初的时候,确实是名为鬼丸国纲的太刀。”

山鬼呈现出如同凝固般阴沉血色的眼瞳在眼眶中无有规律的轻微转动着,“当然……如果你叫我山鬼的话,我也不会反驳就是了,只是……我既不是那个只能等着火焰烧灼一切的家伙,也不是那个在实验室里彻底死去的家伙……”

“我是将生未生的第五个我,是被取名为袁槐的人类,回忆起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后,才会彻底诞生的,本应诞生的第四个我。”山鬼如此的宣告着,却令一旁的大典太光世变了脸色,“阿槐也好……别的也罢,本来都是属于我的才对……”

“等……你不是……不对……你明明……”大典太光世语无伦次,并因此感到了些眩晕。

‘有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判断错了。’大典太光世从山鬼的话中意识到了这一点,并努力的思考着,意图弄明白这件事,但他的脑袋现在乱得不行,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

“……别难为自己了,光世,我是第三个我的碎片,那是我的过去,我是第四个我最后转化为的第五个我,那是我的未来,”山鬼像是知道大典太光世此刻的混乱一样,重新转过身去看着他,“安心好了……我说过的,这只是个小小的后遗症罢了……”

大典太光世下意识的看向了那只如同凝固鲜血一般阴沉的眼,他能看到,那种凝固一般的色彩正在逐渐变得鲜活起来,像是在预示着他更熟悉的阿槐的回归,又像是对某种……某种无可避免的未来所进行的,一次小小的告知。

“倘若非要追究……大抵也只是,今次的药,吃晚了的缘故。”山鬼看着大典太光世,那只打从现身开始,就一直阴沉着毫无感情的眼睛里,竟罕见的,露出了些怀念一样的,些微的情绪。

“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被回忆起的某个片段,因为药吃晚了,而无意识的被想了起来,于是第五个我,便短暂的,因此得到了诞生的机会……”山鬼的目光逐渐涣散了起来,“虽然我本来就是将生未生的状态……算了……”

“就当是忠告吧……光世,倘若你是想要保护第四个我,那个阿槐的话,就不要对他提起任何有关过去的事,最好回忆都不要让他回忆,他只是因为这次吃药吃晚了,看到了最微不足道的一些片段,就险些回不来了。”

山鬼努力的,做出些认真的样子来,劝告着思维仍有些混乱的大典太光世,“明明只是当初做清除记忆手术的一些片段……他的人性还不稳固,你要多关注他……我可实在不想这么早诞生,替他处理那堆因为他被骗,所以强塞进来的烂摊子……”

“……但果然……还是很怀念啊……过去的……那支歌……”

“过去……等……阿槐!你没……阿槐?!”大典太光世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要去追问山鬼是什么意思,但那凝滞的血色已经彻底活络了开来,阴森的鬼气也自那躯壳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大典太光世更熟悉,却不知为何一出现便陷在低气压里的,被他称为阿槐的鬼丸国纲。

“……记忆……原来是这么被……夺走的……”鬼丸国纲的动作和言语都十分连贯,看上去并不像是消失过一段时间,而像是一直在某处思索着,念叨着什么一样。

他十分专注且沉浸在某种古怪的情绪里,同时旁若无人一样的抬手,隔着那革质的眼罩,摸着下面滚动的眼珠,“这算是……冰锥疗法的……再创作版本?”

“……阿槐?你那只眼睛很脆弱……别那么用力……”大典太光世的思绪仍旧一团乱麻,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把注意力放在了鬼丸国纲的身上,劝着一直把手按在眼罩上面,似乎是想做些什么的鬼丸国纲。

“……怪不得……怪不得有的时候,这只眼睛痛起来,会联想到被烧红的铁锥捅进去来回搅动颅脑……”而鬼丸国纲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的呢喃着,思索着,“倒真是看得起我……为了提防前一秒刚破坏了额叶,就完成再生……”

“所以选择了烧红的金属锥子……以这种近乎破坏掉整个大脑的方式来确保效果……真奇怪……都已经那个样子了……我为什么没死呢?”鬼丸国纲自言自语着,按在眼罩上的手指也跟着愈发用力。

大典太光世见势不妙,立刻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捉住了鬼丸国纲仍要向下施力的手腕,“阿槐!你要干什么!”

“……啊,是光世啊……没干什么,只是在想些问题罢了……”鬼丸国纲于是抬眼,望向了大典太光世,那只澄澈透亮的血色眼瞳里,微妙的,有某种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破碎的东西存在。

“光世……之前一直在看着我吧……所以……光世认为……我是有罪的吗?”鬼丸国纲提出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一样的问题,但偏偏那只眼睛却又很认真的盯着大典太光世,等着他的回答。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阿槐。”大典太光世沉默了片刻,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或许……或许对那些死不足惜的家伙而言,你是背叛者,但你从始至终,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吗……那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明明……非我之罪……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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