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笙擦了擦眼泪,道:“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谢临,你凭什么擅自替我做决定?你凭什么娶我?你又凭什么觉得,按照你的安排,你能保护得了我?”

她的胸口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一双泪眼看着他,语带哽咽道:“就算我嫁给了你,更名改姓离开了京城,以后就不会被你的仇家找到吗?”

“谢临,你之所以觉得这样你能保护得了我,不过是你自信,你能帮太子夺得帝位,日后太子登临大宝,你就是从龙之功,在你的荫蔽下自然无人威胁的了我。”

“可是如果我告诉你,太子当不了皇帝呢?跟着太子,你就是死路一条。”

“阿笙!”谢临腾地从凳子上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林予笙。

他因着情绪激动,声音拔高了些。

话一出口,两人都看向了门口,还好,没有什么动静。

林予笙也站起身,郑重道:“谢临,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有能预测一些未来的本事。”

“京郊即将有一场大疫,就在年前不久。若你信我,就早些去盯着。不然,三皇子就会率先发现,抢先治理,亲自照顾病人,仁义之名传遍四海,夺得民心。”

谢临的眉头越蹙越深,他心里是不会相信这些的,预测未来,实在太过天方夜谭。

可说这话的人是林予笙。

“谢临。”林予笙淡声道:“你知道我离开石头村那天为什么要骗你去买芙蓉糕吗?”

谢临的眼睛瞪大了些,听她道:“因为我早就知道,永宁侯府抱错了女儿,并且会在那一天派人来接我回京。”

“我怕他们误会你我的关系,对你不利。所以骗你去买了镇上根本没有卖的芙蓉糕,为的就是把你支开。”

谢临嘴唇嗫嚅了一下,他知道林予笙的考虑。

她长于山野,没有与侯府的人有过任何接触。可她却知道自己是侯府抱错的真千金,恰好在侯府来人的那天将他骗出去。

这除了如她所言的预测未来,似乎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林予笙觑着他的神色,知道他半信半疑,但也开始相信她了。

两人沉默半晌,谢临终于开口道:“对不起,阿笙,是我太自负了。”

“谢临,你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但你别再瞒着我了好吗?”林予笙走到他身边,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除了让你离开太子,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谢临,我不想你死。”

谢临沉默着,突然想到上次林予笙问他,愿不愿意和她一起走,抛开所有的事,离开京城。

他心里无边的酸涩中又涌起了一丝甜蜜。

谢临站在那里,林予笙伏在他肩上,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缓缓道:“阿笙,我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哪怕是死?”

“哪怕是死。”

闻着少女身上的淡香,谢临的心中却生不起一丝杂念,他也想不顾一切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林予笙,他也想让心上人分担他的苦痛,知晓他的伤悲。

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身上背负的不只是他这一条命,容不得有半分风险。

“那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林予笙头靠在他肩上,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身,脸贴在胸膛,近的听得到他心脏的跳动。

明明是亲密至极的动作,可她说的话却冰冷至极。

“你既不愿意同我坦诚相待,我亦贪生怕死不肯同你赌那一线的生机。正如英君所说,如此,我们何必还要再纠缠。免得旁人因你伤害我,用我要挟你。”

谢临将脸颊贴着她温热的发顶,回抱住她,轻轻闭上眼,沉声道:“好。”

竹韵第二天端着清粥进来的时候,看着自家小姐红肿的像核桃似的眼睛,还有难以忽视的黑眼圈,不由张口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林予笙沉默地任铃兰给她更衣梳头。

到现在,她的精神还有些恍惚。

明明和谢临诀别的决定是她做的,话是她说的,她心里却依然难过的不行。

林予笙前世也没有谈过恋爱,竟不知道,分手是一件这么让人难过的事情。

吃过早饭,林予笙强自打起精神来,打算去济世斋找一趟季舟白。

马车停在远处,林予笙和竹韵下车走到济世斋门口,才发现济世斋门口今日门庭若市。

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支了桌子在门口,几个徒弟站在一边抓药分药。

看病的百姓们排成了长长的一队,没有人喧哗。

他们之中,有妇人抱着昏睡的孩子,有男人扶着枯瘦的老人。

林予笙站在墙边,心中有些复杂。

她见惯了京城的繁华,见惯了公子贵女们的奢侈精致。

但即使是上京城,天子脚下,还是有这样普普通通的百姓们存在,他们才是大盛朝真正的根基。

季舟白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清丽的少女,几日不见,她似乎又清减了些,眉宇中淡淡的愁云,犹如江南的雨雾。

“你替我一下。”季舟白吩咐了一下身边的师弟。

用手绢擦了手,转身走向了林予笙。

“林小姐。”季舟白先打了招呼,“不知令堂的身体恢复的可还好?”

林予笙还了礼,道:“多谢季大夫挂念,我母亲如今每天按时吃药,我上次见她,气色已好了很多。”

季舟白微微颔首。

林予笙瞧着门口的熙熙攘攘道:“今日济世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季舟白轻轻扬唇,亦看向门口,道:“每月初二,都是我师父义诊的日子。来的大多是百姓,还有很多特意从别处跑来问诊的。”

林予笙不由感慨道:“当真无愧济世之名号。”

季舟白又笑道:“林姑娘今日来难道是为了参观义诊的?”

林予笙忙改说起正事:“我今日是特地来找季先生的,一来是要感谢上次季先生的出手相助,二来,也是有事要请教。”

“林小姐但说无妨。”季舟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里人多眼杂,不妨请小姐借一步说话。”

林予笙点了点头,跟他一道去了静室。

“我想请教季先生,若是有人生了病,症状是消瘦,咯血,盗汗,这是什么病?”

季舟白略一沉吟,道:“姑娘单说这病症倒是有好几样都能对上,可有病人?”

林予笙又补充道:“若是再加上能传染,和,和,生疮溃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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