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刀间脖子上的铃铛微微作响,使他的思绪飘荡。
弗洛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他们一家三口不断地流浪,做些零工维持生计,因为父亲的身份,他们没有证明,常常住在各种废弃的房屋里。
他还记得那是一间会漏风的草屋,建在两棵树之间,那个村子正是丰收的时候,他们在田地里做零工。
弗洛捡到了一个年幼的小男孩,他不敢带小男孩回家,只敢偷偷送饭给他,那个男孩衣衫破旧,两只手全是皮鞭的伤痕,看起来十分可怜。
丰收后是秋雨,弗洛不忍心把他丢在大雨中,夜里,将他偷偷带回了那间破旧的草屋。
他在屋顶上盖了许多层交错的树枝和叶子,雨还是顺着叶子的间隙落进屋子里,但比在外面淋雨好得多。
原本父亲不允许那个小男孩进屋,但母亲心地善良,父亲睡在屋子里唯一的床上,母亲将自己的草埔让出一半,三个人挤在一起。
那个雨夜弗洛很高兴,在遇见无数驱赶他的人之后,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可第二天,这个朋友就消失了,连同他一起消失的,是一家三口身上的所有钱。
弗洛那天的心里比他淋过的任何一场雨还要凉,父亲暴怒地打骂他们母子,但他一直神色呆滞,不断地重复“他会回来的”。
他虔诚地祈祷,那个小男孩会回来的。
可祈祷没有用,他的祈祷从来没有任何作用。
真正的现实里,只有被打得头破血流还护在他身上的母亲。
后来他才知道,在他捡到小男孩的那个村子里,会被鞭挞双手的罪名,是小偷。
弗洛那时候想着,他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了。
连年幼的孩子都会盗窃他的全部身家。
在这座城堡里,他又相信了维克里,他再次天真地相信维克里是善良又宽容的贵族少爷。
他认为贵族是不一样的。
高高在上的贵族是不一样的,他们不可能觊觎他那点财富。
贵族都善良宽容,温柔有礼,就像微笑的维克里,像给他魔法药水的法米拉。
这次他真的没有弄丢任何一块晶币,他再也没有可丢弃的东西。
时间过了很久,屠宰间安静得要命,那些跑走的仆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弗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花了多长时间,直到那一张染着血的皮毛,出现在他手心里。
他将皮毛放在水池里,清洗揉搓了好几遍,他想要将它恢复成白色,却只把它染成了不均匀的,透着黑的粉色。
他拿着那块细长的皮毛,走出屠宰间。
门口站着维克里,他手中牵着一匹棕马,这一刻弗洛才反应过来,他们连着这个屠宰间,都被罩在一个水蓝色的魔法球里。
魔法球的表面泛起水波纹,维克里掌心萦绕着魔法光晕,直到弗洛走出来,他收回手中的魔法能量,微微叹息一声:“我等你好久了。”
魔法球逐渐消逝,弗洛抬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不远处的矿山在夜色里绵延,只是今天的矿山看起来格外奇怪。
他僵硬地歪了歪头,理智有一瞬间的回笼。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发现,怪异的地方来自于——这山也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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