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吴军,骗开城门,意欲何为啊?”

我自知身陷敌营难以走脱,但是还是要尽一切可能一搏。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匕首已出鞘,向着声音来源刺去。

一点寒芒先到,我的虎口震得生疼,险些没握住匕首。我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拔出武器挡我匕首的竟然是邓艾。

“邓艾你?”我惊骇万分。

“自己人!”邓艾连忙说。

“谁?”

“谁称呼自家军队会叫‘吴军’,换做你,会叫咱们自己人‘蜀军’吗!”邓艾一急,竟然一字不差一股脑全说出来了,堪称奇迹。

我顿感自己鲁莽了,但是还是将信将疑地向黑暗处拱手:“刘封失察了,请潘大人见谅。”

一个身着锦绣的男子从阴影里闪出来,此人面目瘦削,痨病鬼一样面黄肌瘦,显得身上的官服很不合体。他散乱的头发几乎遮住眼睛,让我看不清到底是谁,更难相信这样妆容的人竟然是吴军的所谓“大人”。

“少将军,真是你哇……潘濬没能耐住孙权的软磨硬泡,背主求生,死罪啊!”眼前的男子扑通一声跪下了,泣不成声。

潘濬!这人是尚书郎蒋琬的表弟,在荆州本地做官,一直以正直不阿闻名,父亲对他有知遇之恩:临入蜀前委任他当了荆州治中从事,父亲和原荆州别驾殷观一走,他就是仅次于关二叔的荆州第二把手;关二叔在外征战,他更是荆州实际的掌门人。此人竟也能投降孙权?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面对背叛,我以往只会一杀了之,可此时我不能杀他,更不能任他跪着。

邓艾看我面色凝重,连忙替我将潘濬扶起来,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明白他的意思,江陵城内现在活着的,哪个不是降臣。接下来我还要遇到从小一掷千金给我买玩具的、率部投降的糜芳,也许还会遇到很多当年的旧交。我要放平心态,当今乱世,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忠贞不二。毕竟我效忠的是自己的父亲,而他们并不缺乏选择。一直教我武艺的魏延将军,定军山之战统帅我的黄忠将军,哪个不是降将,又有哪个不是为我父子身先士卒、肝脑涂地?

乱世不能有精神洁癖,我知道的,我只是需要一些心理建设。

邓艾见我不讲话,先安抚潘濬:“潘……潘大人,兵临城……城下,别……别无选择。”

潘濬拍了拍邓艾的手,从披散的头发中含泪看着我。

“没事的潘大人,事起突然,你没得选。”我将匕首收入鞘中,凝视着他:“但是今天我们的部队已经到了,欢迎重归炎汉。”

潘濬的泪水彻底决了堤,他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磕头,似乎想用极端的自我折磨洗去作为降臣的屈辱。我连忙也跪下,一边扶住他一边讲:“潘大人,为时未晚,我们还有机会补救!”

潘濬点了点头,顾不上擦眼泪和鼻涕就立马小声开了腔:“少将军,现在荆州太守名义上还是糜芳,实则是孙权的亲信将领朱然,不知少将军带了多少人来哇?”

“三千骑兵,其余一万步兵还在后面。”我留了个心眼夸大了些,潘濬此时究竟姓孙还是姓刘,还有待观察。

“好啊!好啊!江陵有救了。人数折一半也够用啊!”潘濬压低声音,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一边收拢头发重新插发簪,一边小声说:“孙权倾巢而出,江陵防守极其空虚,现在城里估计只有朱然本部兵马三四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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