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纠结的,我先飞马赶回,继续一人三马,争取两天内赶到,给关将军报信让他们坚守。待你们到了麦城,咱们共同抗敌。”廖化两手一摊,似乎是走个形式就打算出门,我伸手拦住他。

所谓一人三马是我大汉信使常用的加急报信模式,信使骑着头马,再带两匹马驮一些口粮信件。头马吃重,更兼疾行,往往一两日就累死了,于是使者就换骑剩下的马。剩下的马虽然一直跟着头马跑,但是没有驮过重物,往往还能勉力支持,如此三两天可以勉强行四五百里。

“骑……骑兵五百,步兵……兵七千多……”

军情紧急,邓艾的口吃让我有点着急,于是直接打断,接着他的话茬讲:“邓校尉说得有理,我们现在兵少将寡,吕蒙手下可有三万多人,就算急行军到了怕是也以卵击石。”

“那你什么意思?”廖化担心说好的发兵救援落空,一下子像是点燃了的炸药桶,差点揪着我领子问话了。

“廖将军先别急,以少胜多需要计策,我有个冒险想法从你昨天汇报时就产生了,今天和你们商量一下。”我挡开他想揪我领子的手。

“围……围魏……”邓艾心领神会。

“围魏军?疯了你们?魏军曹仁现在有士兵五万多,援兵正在源源不断赶来!”廖化瞪圆了眼睛。

唉,廖化毕竟黄巾军出身,没读过书也正常。

“廖将军会错意了,我们去偷孙权军后方。”

廖化沉默了,他虽然急躁,但是深知打仗需要计策而非一味蛮干,他在等我进一步解释。

我一指地图,这地图崭新,看来孟达也不常看:“现在的情况是,曹仁统军五万在北,驻扎在襄阳,目前不清楚他们的动向;孙权派吕蒙统军三万多在南,已经攻下来江陵等地,兵锋正盛。”我停顿了一下,发现将领们都低头认真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着地图,只有邓艾微笑地看着我,似乎了然于胸。

“而关将军,困守麦城,刚好夹在曹军和孙权军之间,而我们——”我顺着麦城向左划指到了西面的上庸城,“我们在西面。和曹、孙联军的驻地刚好形成三角形。”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救援麦城,但是这意味着我们将直面吴军三万主力,同时魏军主力也有可能向麦城袭来,那我们就是和他们八九万联军对抗。”我示意廖化不要打岔,接着说:“另一个就是趁吕蒙刚偷袭拿下南面的江陵,立足未稳,直接联合本地豪强重新夺回江陵城,切断吕蒙的补给线。

“这时候吕蒙的三万多人反倒成了累赘,他们缺吃少穿,必然不得不回救江陵。如此这般,麦城之围立解。而江陵是座坚城,当初失陷只是因为有内鬼献城投降,如果我们齐心协力,拒城防守,我不相信吕蒙能够破城。”

此时已经不需要阻拦了,廖化心悦诚服,低头等我发号施令。

“廖将军,你又要成为此战的关键一环了,你先去向关将军报告,让他们坚守,给我们争取时间我们急行军去取江陵。”我停顿了一下,朗声说:

“我们需要半个月。”

廖化应声行礼就走。

“你们都去吧,各自整军,咱们天亮就出发。”

校尉们都拱手而出。

只剩下邓艾,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出声。

我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他也猜到我性子急不爱听他口吃。

“上庸。”他沉默了一下,想到了少说几个字防止口吃。

“你是想问上庸怎么办?”

他沉着地点点头,脸上一扫轻松神色。

“我们倾巢而出,袭击江陵,上庸是一定会丢的。”我拍拍地图,谈话间上庸城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

他扬了一下眉毛:“汉中……中王?”

“你是想问我奉令来打上庸,结果自作主张弃守城池,怎么向他交代?”邓艾与我是同龄人,看他穿着似乎是寒门子弟,没想到已经有了如此深入的思考能力。

我接着讲:“首先,我是否应该救关将军?一方面关将军待我甚厚,我刘封不是没有心的石头人;另一方面我父王与关将军结为兄弟,如果我不救,那么我必然会受到严惩。至于怎么严惩——”我拖长了调子,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是意思已经到了,邓艾看来也认可。

“确定了必须救,接下来就是怎么救的问题。上庸总共只有七千人,倾巢而出尚且很难成功,何况分兵一部分驻扎上庸城。而且,上庸离曹仁的五万大军很近,本身就可以说是朝不保夕,我们分兵只能降低救兵的攻击力,却不足以守住上庸。”我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必须赌,”我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丢了上庸我们会死,不救关将军我们会死,救不出关将军我们仍然会死。这就是一场死局,死局中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光复江陵,救出关将军,我们必须全力以赴。”

邓艾脸上乌云渐消,大约是解开了心结,朝我拱手作揖,也出去整军了。

唉,邓艾,和我放手赌一把,赌一赌大汉国运,也赌赌我的命。

窗外蒙蒙亮了,让我看看升起来的还是不是大汉的金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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