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尉,进来!”

这会儿候在门外的王校尉走了进来,我隔着纱帘隐隐约约看到他手不声不响地搭上了剑柄。

一步,两步,他的影子逐渐靠近纱帘,空气凝滞了。

“唰——”

纱帘上蒙上了一层血雾。

纱帘外的影子从中间横斜着一分为二,像石凳子一样翻倒了。

藏在他身后的廖化推开纱帘,给我晃了晃他的所得——王校尉腰间的阴阳鱼形状兵符。挺方便的取下来的,毕竟王校尉没有腰了。

我从孟达身体上翻出了孟达的兵符,这两个兵符一对,形成完整的一轮八卦。

“将与校相见,兵符一对,方可用兵。”我微微一笑。

“少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士兵都是亲兵,认脸不认兵符,只是杀了个领头的不完全管用。”

“廖将军,太守府前面几百步,是关押战俘的牢房,里面还有几百名曹军亲兵。我还要假装孟达活着,不能走出这个房间,接下来看你的了。”

“少将军的意思是?”

我与他附耳如此这般,他有些犹豫,但是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行礼出门了。

我安安静静地等着,整个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在呼吸,倒是横陈着两个人。我死尚不足惜,只是我死之后关二叔就真的孤立无援了,我还不能和孟、王二人躺到一处去。

窗外没有声音,室内也静寂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在一团肉冻里,黏腻不动,无声无息。

忽然,窗外喊杀声大作,一大堆碎片般的脚步声冲到房间门口。我猛地站起来——等的就是这一刻。

“孟将军,曹军俘虏越狱了,已经杀到太守府前门!”除了王校尉,他们似乎都不敢直接进门,这种紧急情况下孟达军真是军容整肃。

“立刻应敌!”我朗声命令。

门外似乎犹豫了一下,还在等待孟达的命令。

“还不快去,你们在这儿是要趁乱拥兵自重,坐地起价吗!”我厉声责斥,门外脚步声连滚带爬地跑远了,和越来越近的喊杀声融成了一团。

我立刻揭开纱帘,从窗户翻出房间,向太守府后门冲去。

整个太守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喊杀声、啼哭声、刀剑声响成一片。大家哪还有时间相互顾及,都是匆匆向后门逃避。

太守府守不住的,上庸城本身就是个防御性小城,主力部队都在城外驻扎,看守战俘的士兵不过几百,而常规守城、保护府邸的孟达亲兵也不过一千。

我刚出太守府走了几条巷子,忽然被两个黑影拦住去路。

“少将军哪里去?”声音不慌不忙,与现在慌乱的府中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我定睛一看,是献城投降的申耽,旁边的人与他很像,想必是他的弟弟申仪。

我心中叫苦不迭:此时哪里知道这个曹军降将是友是敌,曹军俘虏已经越狱,这两个家伙会不会再次造反还未可知。但是还是敛容,手慢慢向腰间宝剑探去:“二位大人快跑,城中有人作乱!”

“大家都在跑,我们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到。”申耽微微一笑。

我心下已经沉了半截,这么淡定,怕是这两人想趁机举事了。

“那……快跑?”我一字一顿地说。

申仪拔出刀,想趁我不备直接刺过来:“受死!”

我连忙拔剑抵挡,可申耽的剑也已经到了。我与两个人斗作一团。

申耽剑法凌厉,攻的全是上三路,我扬剑抵挡;而申仪刀法阴鸷,刀刀冲着下三路去,我勉勉强强后退躲闪。正说时,两人心有灵犀一般突然交换主攻线路,我瞬间落于下风,左肩被申仪削中,铠甲开裂;右脚踝则中了申耽的剑气,皮开肉绽。我一下子抵挡不住了,连退两步单膝跪地,用剑撑地勉强不倒。

“少将军,你这武艺走不了几个回合哇。”申仪阴阳怪气,和他哥哥一同逼近。

百密一疏啊,我默默闭上了眼睛。

他们的脚步声停住了,时间过了那么四五秒,我虚眯着睁开眼,看到廖化呲着大牙乐着。

两位申大人已经变成了两位甲大人,头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少将军,着啊,这招驱虎吞狼。”廖化把二人的尸体摔摔打打踢开,一边拱手汇报:“如同吩咐,我冒充曹军死士,潜入大牢打开枷锁,教这帮俘虏往将军府杀,他们真是凶狠,几日没吃没穿也没武器甲胄,愣生生抢了一堆武器冲过来,太守府已经被攻占了,里面血流漂橹。”

“主力部队进城剿匪了吗?”我连忙问。

“那是当然,我廖化是什么人?一放出来囚犯我立马持兵符飞驰城外叫大军平叛,一连斩了四五个调不动的校尉才指挥动这帮家伙。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对太守府发起总攻。倒是你——”他拍拍我左肩,一阵钻心疼让我出了汗:“——让我找得好辛苦,还好没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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