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什么都不会”,沈钰抬手制止了寒川继续往他碗里夹菜,解释道:“为师不过就一介凡人,再说了,你们宗主不也百年难得一见,来赴除夕晚宴么?怎的不叫他给你们露一手?”
“呃……”,见他聊到寒川身上,他们以为沈钰是刻意把他搬出来当挡箭牌呢,当即个个面色窘迫,只能默默缩了回去,喃喃道:“那,那还是算了吧……”
可寒川放下筷子后,忽然又侧首看向他,问道:“你想看什么?”
“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沈钰愣了一瞬,随后就不客气的问道:“我记得你会竹笛,要不上去露两手?”
“我……技艺不精”,寒川面无表情的淡声回道:“上去不过是丢脸罢了。”
这话从寒川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太诡异了,像他这种人,居然会说怕丢脸,简直闻所未闻,不过沈钰没有多想,毕竟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只能欣然接受。
“怎会丢脸?”,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寒川的竹笛沈钰都听过很多次,谈不上最佳,但绝对称得上悦耳,他评价道:“你也太谦虚了。”
“我记得你样样精通”,寒川忽然又说:“不如我们一起?”
“宗主要与师尊一同登台表演吗?”寒邵闻言立马兴奋起来,连连颔首道:“我自入派以来,还从未见过宗主登台呢。”
“师尊你可不能拒绝”,寒辰赶紧附和道:“我等就指望着师尊与宗主一同登台,一饱眼福了。”
沈钰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此情此景颇有些熟悉,总感觉似是见过,又好似经历过,但他想不起来了。
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寒川也不等他回应,直接探进宽袖中,拉着他的手腕把人拉了起来,一路带着他绕开人群,走向舞台,而这期间沈钰不断在回忆中,试图找出被他遗忘的记忆。
只见寒川走上前去,跟准备表演的下一位弟子不知说了些什么,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拉着上台,坐在了古琴前。
而寒川则手持竹笛,伫立在了自己身侧,他没心思注意台下那些疑惑的目光,那种觉得熟悉,可又死活都想不起来的滋味,让他心绪混乱,思绪飘离。
得不到答案的他,只能缓缓抬头看向寒川,而寒川似乎并不能给他真相,只是微微颔了颔首,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而沈钰依旧愣愣的,他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这架从未见过的古琴,只觉得身旁好空,似是少了些什么。
直到箫声响起时,他才不自觉的抚上了琴弦,配合着一同演出。
寒川吹奏的曲子正好他也会,所以两人配合起来也算融洽。
萧声袅袅,轻柔而又婉转,像是一幅精美的画卷在众人面前被徐徐展开,优美的旋律如同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一幅如诗如画的意境。
这首曲子说来还有一段故事,它的名字原是叫“不负相思”,据说是一对神仙眷侣所作,后来他们似是因为些什么事,故而被迫分离。
而此曲的作者在悲痛欲绝之下,便将它原有的曲调全都改了,甚至连名字都改成了伤感的“无归”,以此来痛斥对方的离开。
所以这首曲子听起来有些凄凉,再后来待他放下恨意后,便还是把这首曲子改回了原来的调子,但与最初的“不负相思”还是相差甚远,而这首曲子的名字就只有“不负”二字。
待它流传出来之后,听过“不负相思”的世人都觉得此曲并不圆满,也是若干年后,待这位作者已故,人们在整理他的遗物中,才发现了这首曲子所缺失的那一部分,“相思”。
世人猜测这首“相思”应该是在两人分离之后,作者依旧对他念念不忘,故而用最初的“不负相思”所改,但为了尊重作者。所以最初的这首“不负相思”,最终还是被拆解成了两首,而寒川跟沈钰所演奏的,正是作者临终前所作的“相思”。
一开始曲调还柔和婉转,可后来逐渐就变得愈发伤感起来,琴箫合奏之中,蕴涵着深深的情感。能感觉到作曲人爱而不得的痛苦,还有到夜深人静之时,那些无处躲藏,无休无止的思念。
一开始还有人对着台上的两件红衣指指点点,窸窣议论,随着他们的奏乐逐渐到了高潮部分,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就连寒邵跟寒辰都很难得没有吵闹。
毕竟曲调伤感,所以沈钰自然也感受到作者的黯然神伤,可比起这个,寒川的吹奏更让他觉得古怪,他给沈钰的感觉不像是在奏萧,反而像是……在诉说。
抚琴的指尖不停,他不自觉的仰起头看向他。而寒川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缓缓回过头来看向他,四目相交的那一瞬,沈钰的心跳忽然开始逐渐加速,大脑也变得有些迟钝。
又是这种熟悉而又诡异的感觉。
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心中的异样越来越强烈,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也是这样一场雪下,甚至好像也是这样一身红衣。
面前之人眼帘微垂,眸光缱绻,灯笼柔和的光在他锐利的下颚线下勾勒出一层光晕,可他看上去却没有攻击性,反而还有些柔和,扶笛的指尖因为曲调的变化而微微发白。
片片白雪落在身上片刻后又消散不见,夜风轻拂,衣袂翩跹,红衣少年轻拂长笛,声声悠扬婉转。
呼吸渐促,似是有什么东西涌入了脑海中,强行与原有的记忆相融,填补,可他却仍旧感到模糊,迷离。
沈钰确实是会弹琴,可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不会,没接触过琴艺的他,生弹起来指尖有些发疼,再加上他思绪混乱,心绪不宁,这使得他的琴声听起来急促而又有些生疏。
“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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