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门大户灯光骤然亮起,里面传来了兵刃相接的声音。

厮杀已经开始了。

天地忽而晦冥,或是明月不忍,以云遮目。

从向家吹来的风里有淡淡的血腥味,等血腥味变浓,声响慢慢消失的时候,桑十五摘掉妨碍视线的斗笠,露出如镜般明亮的眸子,脚尖在茶楼窗棂上一点,直接纵身跃进了向家。

第三次刺杀,正式开始。

一个优秀的刺客在必要的时候,也能进行强攻。

今夜向家死人无数,想知道向香凝在哪里,只看哪里死的人最多就是了,向家主人向香凝身边的护卫力量一定是最强的。

经历过一场大战,向家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麻木,他们陆续把尸体搬上小车,治伤的治伤,哀嚎呻吟不绝于耳,只有几个暗卫还坚持在自己的岗哨,负责警戒。

夜风轻轻掠过暗卫身边,一个暗卫悄无声息地倒下,尸体被拖进了黑暗深处。

药房的门打开,一个侍女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汤走了出来,热气在凉夜一点点消散,碗中慢慢倒映出明亮的灯光,经过的夜鸦,挂着铜铃的飞檐,穿行的人群和持刀拭血的侍卫,药汤微微摇晃,一个暗卫突然倒下的画面在这摇晃中变成细小的波纹。

药碗慢慢升高,此夜无月,微晃的波纹中只有一扇紧闭的房门。

厚重的房门打开,一双莹白的手接过药汤,走进了房间。

“君相,药汤来了。”

没有人回应这句话。

女子的声音染上了轻愁,”君相!“

她说话的时候,一只夜鸦轻展双翅,踩在了屋顶的瓦檐上。

桑十五趴在屋顶,仔细听着下面的动静,此时此刻,他和自己的刺杀目标只隔着一层瓦片。

房里只有两个人,他没听到那所谓贴身剑圣的动静,难道是他和剑圣差距太大,竟然完全不能察觉到剑圣的存在么?

屋里传来低低的咳嗽声,那声音虚弱极了。

看来无需动手,这奸佞也命不久矣了。

也不知道煮药的时候,用的是不是那只旧药罐。

那病痨鬼的咳嗽声越来越厉害,嗽声凄厉,像是要咳出血来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不会武功,不能再等了。

桑十五倒挂金钩,从屋顶翻下来,一脚踹在距离那两个人最近的窗户上,凭他的脚力,这纸糊木框的窗户应该应声而碎才是。

可他只觉得自己踢到了一块扎着钢针的铁板,腿骨作痛,脚下刺痛不说,屋檐上的铜铃尖响了起来。

铃——

这一下可真是哗然而骇,惊动了整个向府。

一个暗卫飞奔而来,人还未至,暗器迎面先到。

桑十五抽出自己腰后别着的一双月牙刃,一手持刃,一手将一柄月牙刃甩向正向他重来的暗卫们,刃口切风,破开暗器之后对准脖颈割去,是一击毙命的杀招。

此夜无月,他来拨云。

桑十五站在透着光的窗前,半张脸浸润在灯光里,半张脸陷在黑暗中,眼神漆黑,蒙着一层雾霭似的血色,他提起月牙刃,二话不说就向那些暗卫疾驰而去。

屋外兵刃相接之声不绝于耳,屋内嗽声愈发急促。

“君相!”

屋内一声惊呼。

“无妨!命该如此······”

说话的人苦笑一下,声音立马变得坚硬而笃定,“取我印绶,把密信面呈娘娘,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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