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多少长者活百岁,百岁已成梦中事。
人修己身望长寿,长寿终来叹曾经。
天助自助勤鼓励,休教悲情沉默声。
丑晨读书十二点,仙家也赞真少年。
上回说到,周虎师妹和向悲寺烧火的小和尚进到了密道,同伙之中三人对周家兄妹起了疑心,正打算分道扬镳之时,来了一个骑着藤蔓的神秘人,看官就问了,谁来了?不是别人,正是这向悲寺的方丈。只见老方丈拽着一根藤蔓荡到了两伙儿人中间停下,笑道:“怎么,这第一斧子才劈下去就全泄气了?”周吉祥和小和尚见是方丈,都上前施礼,周虎也拜,远处那三人经过方才一事,还在惊惧当中,一时间见到方丈也不知如何是好,吱吱呜呜愣在原地。
等着解围的还得是老方丈,他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要说这方丈果然是大德高僧,换做戴千岁或是水神,那大概率一群人就毁了。老和尚瞧出来两伙人有了二心,这才说道:“常言说得好,明人不做暗事,你们六人自分两拨儿,经了一事立马就有了二心,是何道理?”那周虎就说:“老方丈多虑了,我们几个是多年的好兄弟了,怎么可能遇到这点儿小事说二心就二心呢?”这时候石壁跟前那三人就有人说话了:“不愧是得道高僧,如今我们三人却是起了疑心,正没个主意,还望方丈救拔。”
方丈就说:“我佛慈悲,曾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罢又扭头看向湖里,就说:“你们以为方才这五个人跳进湖里,就都变成了一堆白骨?”三人就说:“那周家妹妹说这是头一关,我们心想接着走下去必定磨难重重,故而才有了退出之意。”老和尚呵呵笑道:“都是假相,你们且看。”说罢拿手一指远处一个洞口,众人就瞧见从里面跑出来了那五个兄弟,直来到跟前,三人见了好不惊奇,就问他们:“咦!这倒怪了,你们跳进了湖里,又是从哪里出来的?这湖里浮出的白骨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周吉祥就要解释,方丈打断道:“还是让我来告诉他们吧,几位好汉,事情是这样的。”他就把N年前托付周吉祥和小和尚的事讲了一遍,又说不过是老和尚自己导演的一出戏剧而已,目的就是混淆视听,再出来澄清,让经历的人彻底明白人心到底是个多么脆弱的东西。至此,那三人方才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跪地拜谢老方丈救拔之恩,方丈将三人扶起,终于坚定了追随之心。
方丈将众人领进一间密室,眼前惊现一棵参天大树,瞧那树干能有多粗,这十几个人环抱才能将其丈量。古树参天,由这间密室之内直伸向外面,望也望不到尽头。树上垂下来许多根藤蔓,方丈让众人攀援藤蔓上去,等到了地面之上,眼前一亮,简直就是一处绝美的世外桃源,大家对美景赞叹不已。瞧那精致真是世间少有,一望无际空旷之地,群山连绵在地平线的尽头,花草繁茂,莺歌燕舞,没有一处人烟,却从不令人感到烦闷,蓝天白云,小河流淌,就像画卷搬到了现实一样,令人陶醉其中。
老方丈请众人随意坐在一旁的树荫下,就说:“这里风景虽美,却没有茶水美食款待,还望大家多多担待。”众人盘腿坐下,周虎就问:“方丈,咱们不知,您引我们到此,究竟有什么深意?”方丈笑道:“老衲倒要问问你们几位,方才的经历你们可深有感触否?”有人就说:“旁人我不知,于我而言,简直就是终生难忘。”方丈从身旁一个石头后面取出一个包袱,打开一看,原来是个大水盆,他把水盆摆在众人中间,就说:“我虽然是个人形,但真身却是个地道的神仙,这水盆便是我存身的地方,天地有感,正是你们的到来,才将我从这水盆中唤醒的啊!”
众人不解其意,老方丈就说:“外面的向悲寺是给世上人看到的实形,而这里的一切万物才是真正的向悲寺本体啊。如果我说现在你们眼前看到的一切全都是假的,你们愿意相信吗?”众人连连摇头,老方丈就说:“这就是了,因为它们太真实了,不是吗?但这种虚假是真实存在的,它足够美好,所以人们不愿意看到它虚假的一面,这才有了密室之说,我将这棵参天古树伸进密室,密室之下又根系发达,通往四面八方,便将这真真假假之相融合在一起,你们觉得真实,那是因为它能带给你痛苦,而虚幻的美好也是真实,只是你能感受到的未必就有痛苦来得真切了。”
众人听得依旧是云里雾里,老方丈就笑:“不妨事,不妨事,要入那真实世界只是转眼之间,你们瞧那边是什么?”说罢抬手指向远方。只瞧远处隐隐约约走过来一个人,许有半柱香的功夫,这才慢慢悠悠到了近前,众人看时,原来这是个中年大叔,肩上挑个担子,看到众人这才放下,笑道:“想必各位都饿坏了吧?来来来,我特地给你们带来了吃的,看看都有什么。”说着,从食盒中一盘盘端出食物放在地上,又拿了一大坛香酒,杯盘碗碟筷子齐备,让众人尽情享用,自己坐在一旁笑着抽起了旱烟。
方丈起身坐到了食物跟前,不等众人开口,便自顾自食用了起来,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瓜果蔬菜品式繁多,无论荤素方丈都吃得津津有味,众人瞧见,这才也跟着一块儿吃了起来。方丈打酒一杯饮了就说:“各位量力而行,贪杯醉酒难受得还是各位自己啊。”说罢,指着树上的果子问道:“这树就叫奇怪树吧,生来奇怪,人们爱吃的各种果子它全生长,无论是水果还是坚果,你们要不要尝尝啊?”众人酒过三巡也来了兴致,都好奇方丈要怎么将果子取下来。只听方丈笑道:“你们暂且躲到树根下面,我好施法摇树。”众人跑到树下,瞧见那里树根粗壮,躲了进去,再瞧方丈运功使劲,两只大手变得有如鲲鹏之翅,抓住树干就是一顿摇晃,叮叮当当就有无数的果子从天而降砸在地上,片晌,方丈又叫大家出来,这才看到满地的各式水果、坚果。
老方丈跟着众人一道收集了好些水果、坚果放在树干旁边,有那贪杯的就躺下睡着了,正值晌午,树荫外阳光充足,方丈让大家借着树荫休息一会儿,这一觉就睡到了一更天上。等众人醒来,方丈就说:“现在,大家也都睡醒了,要是感觉渴了、饿了,就暂且吃些水果、干果,我来给各位讲讲以前的故事听,如何?”众人听说,都欣喜非常,老方丈望着远方的星辰,就开始娓娓道来。
话说那一年,在楼兰城里住着一家穷人,爹娘两个,膝下生有一个小儿子,奶奶那一年能有90岁高龄。小家伙到了6岁上,爹娘疼爱,就给他养了一只小狗,这小狗每天都跟着小孩儿四处玩耍。有一天,奶奶想吃城里一家油条摊位的油条了,就叫小家伙去买了几根回来,那小狗调皮,路上看见有些别的小狗,就跟着它们跑去玩儿了,等小孩儿买好了油条回来,也不知道小狗跑去哪了。正走到家门口,就看见一条跟他的小狗差不多大的小狗,一脸无辜地在街上晃悠,小孩从它的小眼神看出来,那感觉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正在四处寻找他娘,他觉得怪可怜的,就决定撕下一块油条喂给它吃。
小孩扔在地上一块油条,眼巴巴瞅着它,可能是吓坏了,那小狗望了望小孩儿,又瞅了瞅旁边的油条,想过去吃可又不敢,就那么僵持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小孩儿心想:“我都朝它微笑了,它为什么看不懂我的好意呢?”人的改变可能就是在那么一瞬间完成的,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是小狗害怕自己,他头也没回快走两步,进了院子,过了一会儿,他决定回去瞧瞧,当他从院子里出来,小狗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扭着头正望着自己,依旧还是一副苦闷的表情,不同之处就是之前地上的那块儿油条不见了。
小孩儿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小狗就是因为害怕自己,才不敢去吃油条的。等他回到家中,花了一整天时间在反复思考这件事。他想从其中获得一些启迪,他也没有老师教,可就让他领悟到了一点儿东西,他总结道:“自己想看着小狗去吃油条,这是站在他的视角出发考虑问题,事实证明是不可行的,小狗满足不了它的想法,如果自己选择走开,就会看不到它吃油条了,但是小狗在自己看不到它的情况下,才会跑过去吃油条,这个矛盾反应了一个什么问题呢?也许,世间有些美好的事情,就发生在人们的身后,他们只能依靠自己的感觉去判断,就会知道,原来美好的事情正在发生着,只是自己看不到,但,你愿不愿意相信,它们确实发生了?”
等老方丈讲完了故事,深情地凝视远方,半晌回过头再瞅众人,只见大伙儿全都倚着树干睡着了,这才将他们唤醒,又说:“我有个想法,你们要不要配合我一下,将我心中无数个精彩的故事表演给众生去看?”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重新又有了兴致,都说愿意参与。就这样,密室之上,一股神秘的力量诞生了,他们又会给芸芸众生带去什么样有趣的故事呢?
老方丈将水盆摆在身旁,又从树根旁边的一处洼地捧了半盆清水倒在里面,说:“咱们这第一场戏,就是先认识一下当今世界两个最厉害的大反派!”说着,两只手在水盆中搅动,大家就看到了一个奇幻的场景,整个四周瞬间变成了一座城市。周虎瞪大眼睛,就问:“方丈,这是什么地方?”老方丈就说:“这就是一万年前的洛阳城,你们再瞧”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不远处的青石路上正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站在那里,一手拿着一根细竹竿,一手牵着一只山羊。
周吉祥就问:“方丈,咱们待的地方还是那密室之上吗?”方丈就笑:“眼前你们看到的不过是场幻影,我们身处的地方仍然是在密室之上。听我给你们讲讲那两个大坏蛋的故事。”大伙继续瞧着这不可思议的画面,只听一个老婆婆的说话声,小男孩瞅了瞅四周也没发现有任何人影,正在好奇中,就从旁边的花丛中钻出来一位老婆婆。那婆婆身体长得滚圆,就像一只大皮球,拄着根拄杖,慢悠悠走到了小男孩的跟前,山羊瞧见来人,朝她咩咩叫了两声,老婆婆就说:“小孩儿,你可认识洛阳城里一个叫赵讳的算命先生吗?”
小孩就说:“老婆婆,您是想找赵先生给您算卦吗?”老婆婆就笑:“小孩儿,带婆婆去找赵先生,我请赵先生给你算上一卦怎么样啊?”小孩儿就说:“让赵先生给我算卦,好是好,只是我身上一个交子都没有啊,赵先生算卦,都是要收5个交子的。”老婆婆从身上取下一个包袱,打开翻了一下,就取出五个交子递到小孩手里,又翻出一个亮闪闪的金元宝,就说:“小孩儿,这个东西你可认得?”小孩儿哪里不认得金元宝,眼睛就放光了,老婆婆就说:“等赵先生给你算完卦,婆婆我就把这个金元宝送给你,怎么样?”
小孩儿听她一说,这才愿意领着她进了洛阳城。等到了元宝店门口,正看见那赵老道给人看卦,只见一个小孩儿拎着一条大鱼仍在摊位之上,就嚷嚷:“老头儿,你算卦的钱我赚来了!一条大鱼能抵得上五个交子吗?”赵老道就笑:“好说好说,小孩儿,你想算什么尽管问来?”小孩儿指着洛阳城外就说:“我就想问,我要变成什么样,那洛阳城外的小河就归我所有?”小孩和婆婆听得好奇,就站在一旁打量起来,只见这小孩皮肤白皙,两眼炯炯有神,泛着一股叛逆之气。赵老道就说:“你能活上万年吗?你若勤于修行,活上万年,别说这洛阳城外的小河,就是普天之下的江河湖海都尽归你有。”
小孩就问:“我要怎么修行,才能活上万年?”赵老道就说:“你若愿意吃苦,只需要待在世上一个叫汴京的地方方可活上万年,到那时候,你在去江河湖海展示你的本事。”小孩儿又问:“汴京我不认得,你告诉我要怎么找去?”赵老道就笑:“区区汴京要是难倒了你,我也就再没有什么办法了。”说罢转头瞧着老婆婆和她领过来的小孩就问:“你们也是看卦的?”那小孩儿还在气呼呼地站在原地,听见赵老道跟旁人说话也不走开,婆婆就跟赵老道说话,两个小孩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好像眼里都有着一股莫名的恨意。
婆婆这时候就说:“小孩儿,你把五个交子拿给赵先生,咱们这就走吧。”听婆婆说话,两个小孩这才如梦初醒,一个就问:“婆婆,你们聊了些什么,方才我在想别的事情,全没拿耳朵细听啊。”赵老道就说:“方才我们谈的就是两条大鱼的事情,一条大鱼就是桌上这条,那另一条大鱼就需要你自己去找了。哈哈哈哈”说罢婆婆领着小孩儿就走了。这时,赵老道瞧了一眼跟前站着的小孩儿,就问:“你怎么还不去找汴京啊?”小孩就说:“我不喜欢那个小孩儿,他让我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赵老道就说:“一万年以后,天下的江河湖海都任凭你兴风作浪,那个你不喜欢的小孩儿他还要受着你的约束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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