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城外密密麻麻呼啸而过的鞑靼骑兵,陈锐脸上有着化不开的冷意。
耽搁了半天时间,黑压压的鞑靼骑兵如同密布的乌云一般盖来,让周君仁双目充血。
陈锐侧头看了眼戚通,“非要来送死作甚。”
戚通咧了咧嘴,“在鱼台,憋屈死人。”
“这帮人,内斗内行,外斗外行。”陈锐随口评价了句,回身看着城内另一个方向,在那儿,周君佐、周君佑正在准备。
“肯定是严世蕃给鞑靼送信了!”周君仁面目狰狞的骂着。
“不是严世蕃。”陈锐神色淡淡,“当然了,也是严世蕃。”
一旁正在给弓上弦的戚继光点头赞同,“鞑靼在山东败了一场,主力在河南无寸进,还遭到小挫。”
“俺答不会容忍在东西两头都吃败仗,想要回身扫平后方,就必须保证明军不敢北上。”
“所以,必大举来犯,俺答急需一场胜仗来提升士气,来稳定局面,至少要逼得明军不敢随意迈过黄河,才能从容收拾后方。”
陈锐用讥讽的口吻说:“所以,我们并不会成为鞑靼的目标,俺答要的是将明军逼得退出山东,至少不敢停留在东昌府、兖州府、济南府这些与北直隶相连接的州府。”
“我们反而有一线生机,倒是陈圭、袁接他们,若没有提防……”
陈锐心里有一股荒谬感,严世蕃的确算尽人心,但毕竟不通军略。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军事从来都是危险的,当你觉得你能摆弄它,那就往往会遭到最残酷的摆弄。
陈锐、戚继光的判断并不是无来由的,一方面来自于军事上的判断,另一方面……大股大股的鞑靼骑兵绕过郓城向南而去,只有一两千骑兵停留在南城门、西城门提防城内可能的出击。
俺答不愧是达延汗之后最了得的蒙古大汗,做出了最不符合逻辑,也最符合逻辑,同时也最出乎明军预料的选择。
陈锐这两个月一直跟着戚继光、马芳、老哈等人学习,也懂一些望兵之法……粗略一算,已经过去了至少一万多的骑兵了。
“山东必定不保,济南、青州的兵力都调到了济宁州。”楼楠叹息道:“徐州……要看曹县那边能不能扛得住,毕竟河流密布,有黄河天险。”
戚继光低声说:“当年蒙古破金,三路南下,西路攻德兴府,中路攻河间府,东路取青州府。”
陈锐在脑海中想了下山东的地图,“鞑靼兵力不足……即使俺答从草原调兵,短时间内也难以降服辽东、宣府、大同。”
“更何况,要知道当年蒙古灭金,最终还是先灭西夏,后取山西、陕西,最后借道汉中,绕袭汴京。”
“至少此次,鞑靼兵锋不至青州,登州就更不可能了。”
一旁的老哈提醒道:“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
陈锐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下城楼,在戚通、孔壮午时之前赶到郓城之后,全军只剩下一个选择。
撤兵是不可能的,那时候鞑靼哨骑已近,游骑出没,更何况即使能成功撤兵,后方也有着比面对鞑靼骑兵更加凶险的局面。
在使者喊话要求举城而降,否则破城屠城之后,陈锐当机立断的做出了选择,突围。
只可能是突围,而且是往安山方向突围,那儿是鞑靼兵力最为薄弱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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