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疏影,翘首以盼,黯然神伤,叶落无声,几经缱绻,奈何明月照沟渠,难入他人心。
那令人心驰神往的圣地,却成了司徒俊文惧怕的牢笼,他多么想挣脱一切世俗的鄙夷与闲碎,摆脱那些条条框框,就做一个真真切切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像纸鸢一样,自在热烈的存活于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敞怀于悠悠天地间,乐不思蜀。
衣冠整齐,态度严厉的欧阳修,已然把司徒俊文带上了去往女尊之地的马车里,后面还跟着一批司徒家的护卫,说是保护他们安全的,实则不然,这些护卫武功尚可,是司徒族长特地派来监视他那不成气候的儿子的,而此时正与司徒家的小少爷面面相觑而坐的欧阳修,眸孔里皆是对小少爷的不屑与傲慢。
司徒俊文撩起车窗帘,故探出脑袋,朝后方逐渐远去的司徒大宅,依依不舍的眺望着。
随后又攥紧拳头,悲切中又夹杂着几分愤怒,心中暗道:“父亲大人他怎么会如此决绝,仅凭眼前这个摸不清他真正底细的臭太监,所说的一派胡言,就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给撵了出去,自己可是一个活生生有思想有主张的人啊,不行,我才不要进那个循规蹈矩的破地方呢!”
“闭嘴,小公子奉劝你几句,最好收敛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然以后可有你的苦头吃喽,若是进了这后宫呐,哎哟呵,那可就没人会惯着你啦,你也不要妄想本大人做你的倚仗,要知道,能经过层层选拔成为侍君的人,不是能力卓越,就是家世显赫,其中任性喜欢刁难人的小主子也不乏少数,所以从咱们启程的这一刻开始,你要时刻规范好自己的仪态行为,尤其是这过激的言语,可不行再说了。”欧阳修坐如松柏,一针见血地闭眸说道。
司徒俊文气的牙根直痒痒,都是眼前这个可恶的人害得他有家不能回,将去的地方又没有自由,可真是把他坑惨了!
于是头脑发热间,却生出一计。
“快,快停车!本少爷肚子,肚子疼的厉害,再不停车的话,怕不是要在车里释放出来了。”司徒俊文干脆豁出去了,如今他已是骑虎难下了,既然老爹对他能做到铁面无情和目无余子,那他又何苦牺牲自己,去成全那利欲熏心的家族,眼下唯有靠自己才能博得由己生存的权利。
“你这个小公子,休想在本大人面前耍滑头,若是再想反抗,怕是自小就身娇肉贵的小公子,怕是要被绑着上路喽。”欧阳修脸上露出一声嗤笑,带着几分轻佻不屑说道。
“噗嗤……”
司徒俊文毫不避讳地,开始放了几声毒气。
“哎哟,恶心的东西,快滚,快滚。”欧阳修毕竟和一般的小太监不同,他自入宫起就身肩要职,地位也从来都是只升不降过,因此常年累月下来,难免会有些挑剔的富贵病在身上的。
司徒俊文看着吃瘪的欧阳修,不免得意洋洋起来,“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去方便了,你可别反悔。”
说完便跳下马车,小跑般寻觅了一处杂草丛生之地。
“愣着做什么!快跟紧他,要是司徒家的小公子跑了,可不好交代。”欧阳修着急地拍了一下车夫的肩膀,又斜视的偷瞄了护卫们一眼,当然样子都是做给后面这些司徒家的护卫看的,毕竟还没走太远,常年处于深宫的他,自然最知晓防人之心不可无。
接着心中暗道:“哼哼,这个老家伙,派了这么多人跟过来,就是怕本大人不信守承诺,失信与他司徒家吧,呵呵,果真是大家族,为了利益可以牺牲一切。”
半个时辰后,车夫想着反正那小子还在草丛里拉着肚子没出来,自己也想小解一下,应该不影响赶路的进程吧。
“公子哎,您可快着点,不然欧阳修大人不高兴了,往后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车夫就在离司徒俊文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时不时就呼唤他几声,看看人在不在。
直到,车夫走近后,被敲晕,拖入草丛里面,扒下了他的衣服,互换了一身后,司徒俊文将车夫伪装成他的样子,又用较高的杂草作为遮掩,待确定无人来他这边后,悄悄地离开了队伍。
而此时司徒家的护卫们正趁此空隙开着小差,他们巴不得那位小少爷最好多拉上几个时辰,也好让他们趁机喝点小酒,缓解缓解身乏。
“大哥,你说大老爷也真是的,那位小少爷分明就是劣性难驯,竟还要把其送到异国他乡去做侍君,真是荒唐啊。”护卫甲盘膝坐在地上,喝了一口小酒后说道。
护卫乙把胳膊搭在其肩膀上,大笑回应道:“哈哈哈……你懂什么,老爷这是物尽其用,那位小少爷虽不被老爷看好,但却被锦衣玉食的养了十几年,如今也该为司徒家做点什么了。”
护卫丙摊摊手道:“哎,我不懂,这些显赫的世家望族都在整什么幺蛾子,小少爷虽生的模样如同冠玉,乍眼一看,是个好苗子,但就是这脑子却不太好使,该学的一样都不精通,想必与其他侍君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身为司徒家的庶子,不被重视是理所应当的,司徒俊文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成功掩人耳目,逃脱了人群。
他想着往后的生活不能没有银子,然自己还不能就这样贸然回一趟司徒大宅,为今之计只能在西城里,找一家当铺,把娘亲留给自己的贴身玉佩给当了,这玉石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光泽滑润细腻,虽万般不舍,但待日后他是定会赎回来的。
一路很是仓促,司徒俊文生怕一个不小心在街上遇上认识他的人,小心翼翼的躲躲闪闪,直到被一个震耳欲聋的叫骂声,震慑到停住了步伐,转身定晴一看,简直不可思议,那浑然有力的骂喊声,竟是一家猪肉铺的老板骂出来的,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人明明一副尖嘴猴腮,瘦不拉几的形象,却能发出那般威力无穷的声音,真是令围观群众瞠目结舌。
“哼!哪里来的泼皮丫的,敢来爷爷这动土?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你爷爷我可不是吃素的,没钱还想学那草寇山贼,妄想劫爷爷店里的猪肉,我呸,德性。”猪肉铺老板怒气冲冲地朝朱六劈头盖脸地骂着。
朱六原本可以撒丫子跑路的,可他想到自己的宝贝闺女还被困在那寨中,稍一松懈便会虎豹豺狼吞入腹中,深陷于泥潭里不能自拔,因此他是万万不能离开琉儿的。
奈何他势单力薄,又身无碎银买店里的猪肉,只好学那偷盗之人,去偷偷觅二十斤猪肉,好回去交差。
起初那肉铺老板还决定给他几分薄面,让朱六把驴牵与他,作为猪肉的交换,还会格外给他几条肥美可口的大鱼作为补偿,可却被果断的拒绝了,事后朱六实在是担心闺女在寨中的安危,只好与那老板撕破了脸,硬抢了。
几番回合后,站于在人群之中的司徒俊文到底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郎,面对此等场面,下意识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咋咋呼呼的当起了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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