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双眼放光,上嘴就啃,香,真香,睡了大半天,还被人踢醒,起床气大大的,人家都拿烧鸡出来了,算了大人有大量。说不饿那是假的,不需要千言万语,也不需要冠冕堂皇,上嘴抱着啃就是了。食闭,困意再次袭来,本意让他睡“床”的,但奈何人家再三推辞,最后盛情难却我继续“霸占”简床睡觉,他随意卷缩对付一宿。“大哥,都快天黑了,吃点东西再睡吧。”
我被陈大虎的喊声惊醒,伸着懒腰,深呼口气,这一觉睡得舒坦,随后回忆起找人打听之事,急忙喊道:“陈大虎,天都亮了,走,去客栈!”
他白眼道:“大哥,你瞧外面天都快黑了,你怎么去?要去也是明日了!”我懊恼道:“这么说来,我整整睡了一天?你怎么不叫醒我呢?”他哭丧脸回道:“大哥,你可冤枉我了,我都叫你五遍了,怎么都叫不醒,又不敢弄的太大声,怕你的起床之气揍的我满嘴找牙。”说完小声嘀咕到,真是猪,比猪还能睡。
我闻言讪笑,尴尬摸头。我听闻嘀咕声,皱眉道:“你在嘀咕什么呢?”他咂舌急忙回道:“没什么,我说你睡了一天,肚子肯定是饿了,来先吃点东西,再接着睡。”接过他递来的一个掺杂野菜的栗米窝头就着小碗汤水吃喝起来。霎时,顿感疑惑,破庙条件如此简陋,陈大虎哪里来的栗米窝头,还有昨晚的半只鸡。抬头问道:“陈大虎,你这窝头是哪来的?难道是你下地播秧收回贮存的粮食?”
“呃……是找别人借的。”陈大虎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
我厉声:“说实话,真是找人借的?”
“嗯,对。”陈大虎不敢直面我,低下头小声点头道。
“哼!”陈大虎见我紧握拳头,一副吃人样,顿时焉了,额头细汗,我往前向他逼近,他不断往立柱后退去,最后退无可退,抓着立柱,内心彷徨无助,复杂而纠结惊恐道:“我……我……”“我”了半天,说不出话,低头不语。我看着他无助的脸色,再看看手里还剩下一口的窝头,内心一紧咆哮道:“难道是偷的?昨晚的烧鸡也是?陈大虎,你怎么能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你的良心呢?”声落砂锅似的拳头,“嘭”砸向他头上的石柱。
沙石灰尘顺着他的头瓢落,陈大虎悲哀一声,仿佛身体被抽干的似的,腿一软摔倒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大口吐着粗气,汗如泪下。一时间鸦雀无声,仿佛这内堂的声音都静止般。
一盏茶后,陈大虎内心像是面临重大抉择,抬头与我对望说道:“是,是我偷的。难道我想偷吗?”说完像是找到发泄口,内涌泪泉大声咆哮:“你混蛋,你以为你是神仙,你以为你是救世主,还不是和我一样的臭乞丐,被人看不起,被人指点,被人嫌弃,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要不是我,你能睡床;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你清高,你了不起。天寒地冻,素不裹布时,良心在哪里;食不果腹,饿到晕倒时,良心又在哪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但我不偷,早在十岁时就死了。父母接连而亡,无依无靠,风餐露宿,尤其夜晚那孤独、恐惧围绕着我,我内心的苦谁知道,又有谁能晓得。”
庙外天空,“轰”炸雷响起,“哗哗”下起大雨,像似抒发对陈大虎心中的苦闷,不甘,又像是对他遭遇的犹怜。“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经他人苦,未必有他善”世间万物,何尝不是,谁也看不到自己的后脑勺,谁也不知道今后的路怎么样,是康庄大道还是荆棘密布,老话说的好:“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我想开口,回忆起自己遭遇的一桩桩一件件,我与陈大虎悲惨经历相似,我和二妹还算幸运的有王三娘照顾,他最后什么人也没有,孤独自活,想张开嘴,但不知如何回话,更不知该如何劝慰,大家都是苦命人,谁也不嘲笑谁。“世间何其大,何处寻我家;待得寻觅处,生死两茫茫”。摇头苦涩一笑,静静做到材火边,思考着。同生此世,人何其多矣,生何其悲惨,人的命运又被谁主宰的,想起老道士的话:“胜天,打他个公平有理,杀他个朗朗乾坤;世间所有都是靠自己争取,不靠别人施舍。”眼中精光异闪,坚定心中信念,哪怕高山峻险,哪怕川流江河,哪怕荆棘密布,遇到开山砍荆,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吐出一口浊气,对他道:“坐下聊聊!”
陈大虎闻言止哭悲戚,缓步来到我对面坐下。
继而说道:“我和你经历一样,父母双亡,与我妹相依为命,哎…”
陈大虎抬头看着我:“大哥,想不到咱俩都是苦命人。”“跟我说说,你这些年是这么过的?”“我本名陈二狗,家中兄弟三人,排行老二。因刚出生底子薄,父母怕不好养活,就起了个诨名,叫‘二狗’。我六岁时,我大哥带着我弟河边游澡,不幸淹死。三年后又发生大旱,整整一月无雨,颗粒无收,吃水困难。我爹翻山寻水找食,不幸坠崖而亡。我娘伤心气急,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自父母双亡后,近亲远戚无人理我、认我,强分我地、我屋,还被赶出村落。我哭着逃离故土,随处流浪,习得市井俗性,遇山摘果,遇水逮鱼,遇村偷盗,被人打骂,被人白眼,被人欺侮。慢慢地明白只有拳头大,比别人凶,比别人狠,才不受人欺打,便取名“陈大虎”,名大吓唬人。哎,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个中滋味,谁能知晓。后来到水泉镇,不想在到处流浪,就在这破庙长住,白日偷盗,夜晚回此睡觉,也算是最为平静的时光了。”
“以后有和打算?继续偷盗为生?”
“没遇到大哥时,我肯定会偷盗为生,继续苟活,现遇到大哥您,我就想跟随大哥,鞍前马后当个跑腿,随大哥您浪静天涯,岂不快哉!哪怕高山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好,我本意投军,打他个公平有理,杀他个朗朗乾坤,匡扶正义,锄强扶弱,你意下如何?”“大哥去哪我跟着去哪,听大哥安排。”
“好,那明日咱们就去客栈问问行脚商,打听起义军消息。”两人说了许多的话,似找到了人生知己,把这些年所遭受的不公全部倾述相告。两颗年少的心,此时戒性慢慢放下消融不见,渐渐地包容着对方,彼此相互交心,相互信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无意识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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