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钱玉凡马上就要回到那个令人难绷的家。
一处门厅还算高大的宅院,若是推开大门,就会发现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地面净是黄土,屋墙皆是土制,门窗全是朽木,家境甚是贫寒。
这里就是钱玉凡的家。
两侧都是邻居高大的院墙,显得家中更加矮小。
父亲吃住都在富婆府上,自己的哥哥又时常没有行踪,大多数时间,家中还是只有钱玉凡一个人。
钱玉凡靠在破旧的小床旁,神情有些恍惚。
前世的钱玉凡是个孤儿,一辈子都在拼命活着,重生在此,他本不奢求什么,只是希望父母俱全,安安静静享受一点点时间。
可这样的天崩开局,还不如再来一辈子孤儿。
钱玉凡有点绝望,自己怕不是重生在女频的世界里,轻轻松松活一阵子就这么难吗?
一阵浓烈的胭脂香突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钱玉凡绝望地闭上眼睛,他的便宜父亲钱苇恒回来了。
“玉凡~”
黏腻的公鸭嗓音从门外响起,钱玉凡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钱玉凡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男人能将飒爽的白衣穿出一股子骚味。
白嫩的皮肤涂着脂粉,本是束起的长发披散而下,活脱脱的一个人妖。
钱苇恒站在门口,咬着嘴唇,眼中还弥漫着泪花。
钱玉凡强忍着恶心,没有吐出来。
“消息真是够灵通的啊。”
钱苇恒平日住的地方离家差不多二十里地,钱玉凡这才刚回到家,钱苇恒后脚就能进家门,其有这能等能耐,做什么赚不到钱。
“玉凡~你~我~那个~”
钱苇恒嘴里呜咽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缓了一会儿,依旧站在门口,棱角分明的手搓着丝绢,滴答滴答摸着泪。
钱玉凡头皮发麻,这就是自己这辈子的父亲。
优柔寡断且毫无男子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
钱玉凡不耐烦地问了句话。
说真的,钱玉凡很想直呼这个便宜父亲的名字,但为了保护好自己的素质,终究没能说出口,用了“你”这个还算接受得了的代称。
钱苇恒好像一直等着钱玉凡说出这样一句话。
得救了一般,用极其女性化的姿态一扭一扭跑进屋里,翘着兰花指抓着钱玉凡的肩膀很是激动,说话也利落起来。
“倩倩主人说了,就是那个很喜欢你的姐姐,说下周要过生日,想要一点特别的礼物,你看你......你看你.....”
钱苇恒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颤抖着高大的身子,打起了奶嗝。
钱玉凡瞪着大眼,向后退了半步,但钱苇恒随后便跟上来。
“这次打猎的银两,给爹爹一点,爹爹想买点不一样的礼物,让倩倩主人高兴一些,不用很多,二十两就够了。”
二十两?普通人家,四口人,一个月二十两吃穿用度顶天了。
钱玉凡也就比较幸运,猎户打猎顺利报酬丰厚,让二十两看起来没那么难赚,但也不是说给就给的数目。
钱玉凡已经退至墙角,惊恐地看着眼前如妖一样的男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哕,没钱,别找我,找钱萧,找你那个富婆要钱去。”
钱萧就是钱玉凡的哥哥。
钱玉凡一掌将钱苇恒推开,胃内的干粮才停止了躁动。
果然不出他所料,便宜父亲一张口便是要钱。
一抬头,却看到钱苇恒撅着个大嘴跺着脚脚哭了起来。
“玉凡你.....你就这.....样狠心对爹爹,用倩倩主人的钱买,那爹爹与被扒光羞辱有什么区别?!玉凡你就....这么狠心....无情.....”
钱玉凡看着又要冲过来的钱苇恒,惊慌地将他推开,冲出屋子,来到院内。
钱玉凡甩甩头,面色狰狞,方才清醒几分,从便宜父亲回来开始,钱玉凡便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钱玉凡心里有些奇怪,上辈子自己分明坚强刚毅,很少被他人影响心神。
这辈子的耳根子居然这么软,方才竟然有些动摇,很难不怀疑是被自己的便宜父亲传染了。
钱玉凡决定换换话题,掌握住话语权,他突然大喝一声。
“慢着!不要再跟我胡闹了!”
话刚出口,钱玉凡暗叫不好。
无论如何,冲着长辈大声吆喝若是被外人听到,自己往后的生活将事事艰辛。
趁着钱苇恒还未反应过来,钱玉凡赶紧平和语气,岔开话题。
“你冷静点,下月初一,也就是三天后,我将同崖州民生司提交申请,自立门户,不要再纠缠我了。”
空气安静下来,钱玉凡稍微松了口气,继续语言轰炸着钱苇恒。
“我接受不了一个男人这般模样,接受不了一个男人将给女人当舔狗做为事业,更接受不了一个男人自诩舔女人为事业却讨不到一分钱。”
钱玉凡咽了口唾沫,一字一句说道。
“乞丐不如。”
钱苇恒呆在原地,眼神中充满着震惊,心神仿佛受到巨大冲击。
钱玉凡有点心虚。
从能够独自行动开始,他第一目标一直是尽快脱离这个家庭,至于思想状况,钱玉凡不想自找麻烦。
眼下钱苇恒恐怕要被钱玉凡说开窍,万一钱苇恒的思想变得更加扭曲,钱玉凡心里恐怕要有个疙瘩。
“玉凡~你要自立门户?”
钱苇恒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呆滞,钱玉凡心中不禁忐忑不安。
“玉凡~你知道吗?崖州如果想要自立门户可是需要五十两白银的哦。”
下一刻钱苇恒浓妆艳抹的眼睛里爆发出贪婪的精芒。
钱玉凡一阵无语,担心瞬间烟消云散。
“别想,一厘银子都没有。”
钱玉凡气急败坏,自己的便宜父亲真是无药可救。
“玉凡~爹爹知道,爹爹不好,可你猎户的身份是爹爹给你从倩倩主人那里得到的,总要给爹爹一点吧。”
钱苇恒的重点还是在银两上,嘴角弯着邪魅的笑容,朝着钱玉凡就水灵灵地跪下去,就像青楼女子索要赏钱一样。
钱玉凡从头雷到脚,钱苇恒简直毫无底线,思想状况极其炸裂。
“你放屁,让一个十四岁孩子出去打猎,你一个武师六境自己优哉游哉,还有脸说。”
武徒,武者,武师,往后才是灵武境,钱苇恒的境界只比袁家的管事低一个境界,却是天差地别。
简直毫不要脸,还想让自己感恩。
钱玉凡从身后抽出铁木箭,威胁道。
“少说废话,赶紧走,再敢来找我一箭扎死你。”
钱玉凡只想过一段轻松的太平日子,还不想多么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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