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预想中的悲恸,克雷格的哥哥和管家似乎早有预料,只是当现实给出残忍回应时,没有人能自然地全盘接受。

“先进屋吧。”

许久许久,克雷格兄长打破了沉默。

洛璃把手记传给了他,跟在身后小步走着进了屋。

走过玄关,预想中的奢华画面并没有出现,扑面而来的是温暖的生活气息。

二人在阳台的小圆桌面对面坐下,管家沏茶后便没再出现。

“在客人面前失礼了,我还没自我介绍的呢,不知道你是否从克雷格那听闻过我,我是他的哥哥,克雷默。”克雷默摩挲这那本手记,一直没有打开来看。

“我是洛璃,是被您弟弟照顾的伤员,他跟我提起过您——他说你是高德兰最强大的战士。”洛璃如实说到。

克雷默听着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

“在列奥尼亚遭袭的消息传来后,我和父亲就验实了弟弟的死讯,我们懊恼,悲伤,父亲直接向潘德拉贡方面请求知晓事情的全部信息,结果杳无音讯……现在我们还在为这件事努力着。”

从克雷默平和的语句中,洛璃却感受到了凝固的悲伤和隐隐的愤怒。

洛璃刚想开口安慰,克雷默又接着说到:

“洛璃,你是这件事情的亲历者对吧,请你务必详细跟我讲述事情的经过。”

“太奇怪了,整座高德兰城的人们似乎都对这场袭击漠不关心,这可是造成了极其重大伤亡的战争行动啊!”

诶?是这样吗,我们身陷地狱般的景象,结果大家都毫不关心吗……

洛璃一时间感到恍惚。

是啊,这正常吗?这近乎邪异的平静铺开在茵曼除了列奥尼亚外的每一寸土地。

这一路走来,潘德拉贡,列车上,高德兰,人来人往间,洛璃从未听过任何人谈论有关列奥尼亚的话题。

自己的国家被战争举动摧毁这样一片领土,死亡如此数量的人民,这是能被所有人避而不谈的话题吗?

就像是……大家已经遗忘了这件事。

遗忘?我是不是也忘了什么,我在潘德拉贡摆脱诺依曼后好像还跟他有过交集?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我乘上列车前做了些什么?

洛璃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意识了什么,像有根根细针刺激着他身体每一寸皮肤。

“你怎么了?”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在了洛璃的肩膀上。

克雷默看洛璃突然全身颤抖起来,连忙尝试抚慰他。

“这不正常……不,这不正常。”洛璃大口喘起气来。

“怎么了?”克雷默再次安抚道。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这重不重要……不,我记不起来了,我记不起来我在潘德拉贡经历什么了!”

听到这里,克雷默面色凝重,把管家叫过来说些什么后让他离开了。

“洛璃,请你相信我,我大概明白你遭遇了什么,现在我需要你把你在列奥尼亚经历的一切告诉我,我需要信息,我需要知道我能为我死去的弟弟做些什么。”克雷默看着洛璃的双眼,深沉严肃地说到。

洛璃熟悉地又讲述了自己这一路的经历,克雷默一直安静地听着。

“你这几天就在高德兰住下来吧,我家在别处还有空置的房子。”听完洛璃的讲述后,克雷默开口说道,“真的非常感谢你能把克雷格的手记送回来,你提供的信息也弥足珍贵——这段时间经历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克雷默让老管家带着洛璃离开,自己一人端着早已冷却的茶水停在原地。

他终于翻开了这本自己两年前送给克雷格的手记,看到第一页上贴着的龙鲸鳞片神情恍惚。

鳞片上刻着这样一句话——

愿你善良坚韧,更愿你平安喜乐。

克雷默就坐在那里,无声地一页一页向后翻着,读着,有时身躯微微颤抖,却未曾失控……

……

陆断无带着队下的那名土御来到了诺依曼指点的地方——这是一片距离潘德拉贡城区很远的一块荒地,再远处是一片深绿森林。

两人确定距离潘德拉贡城足够远后相视一眼,点了下头。

“动手吧,巴萨。”

名叫巴萨的土御模仿起诺依曼,顷刻间一座泥土高塔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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