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邻居好奇的问:“你要鞍布做甚?没听闻现在楚人犯境,在家呆着更安全。”

他的手还在抖,声音也在抖,但是他说:“吾国有难,吾身为书生理当赴国难,御国耻。”

邻居感到好笑,但还是把鞍布借给了他。

当他把马鞍,鞍布安装好,找好马夫的时候,他的妻子和家人听说了这件事,一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却看到书雨洲坐在战车上,握着的马鞍在抖动得不停。

于是劝说他:“你这样胆小的人,哪怕上了战场又能做什么,赶紧和我回家!”

书雨洲的声音充满了颤音:

“吾胆小,是为小礼有缺。但吾国有难,此大礼也,吾必。。。。。。赴之。”

这种事情在咸阳所有的地方发生着,从街边游荡的恶少年,游侠儿,到早已因年龄过老退出庙堂的老夫子,老士卒。有的人把精铁良革的披挂穿在身上,拿起虽久经尘埃的神兵利器。也有的人把家里唯一睡觉的草席披到身上,赤着脚拿起平时耕地用的锄头。

他们过去有很多称呼:流氓,纨绔,公子,夫子,县太爷,或者东家。今天他们的名字叫做秦人。

虽然因为“国人暴动”国君被暂时囚禁,但是部分原本暴动时出逃的朝廷大臣和城绅正在回到咸阳,他们中很多人原本就不喜秦十四不理朝政耽于享乐,也愿意和暴动的国民暂且恢复朝廷。

当楚人犯境的消息传来时,他们暂且放弃了是否释放国君,或者另选新君的问题,而是一心对外。

毕竟哪怕是效忠派也清楚,真把秦十四放出来,这仗肯定打不赢了。

新秦自从建立时候,不同势力便是盘根错节。虽然历代秦君多以强人,明君居多,可以用个人魅力和权术暂且压下这些问题,但是这些问题从来没有被解决过。

讽刺的是,在一个新秦最没用和愚笨的国君,秦十四的时候,这些势力居然因为外部压力出乎意料的团结起来了。更讽刺的是,这些势力居然无论忠君与否,都同意暂且囚禁秦十四,等到日后再议。

“虎视何雄哉!”一个史官看着在大街上全然不同的景气,让他想起史书中记录当年秦三世欲取天下的景象。那时候旧秦也是那么的朝气蓬勃,同仇敌忾。那时候的秦人是多么的骄傲,整个中原北方有半个西部都已被秦国所控,秦书取代了繁杂的各种书写。

每一个秦人那时候都相信天下一统就在眼前,以至于当他们遭到赤壁一战的失败,秦人普遍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悲观和忧愁所笼罩。

这种悲观和笼罩深深的笼罩着新秦上下,从来没被驱散过。哪怕新秦已比旧秦富饶十倍,也没有给秦人带来一丝安全感。这种恐惧让新秦人失去了一统天下的心气,只在乎眼前的蝇头小利。

二十余年前,楚国多地领主叛乱,楚君四处镇乱,分身乏术。在这样的良机下,有着二十万常备军的新秦只是占领了大楚边境几块地,便像是偷到一块酪的硕鼠一样心满意足的收兵回府。在当时的情况,如果新秦直捣黄龙,楚国根本无力招架。这其中原因便有新秦人有着得过且过的念头,不敢大动干戈。

楚国的进犯并没有让秦人再次想到那种忧愁,反而秦国民意像是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现在触底反弹了。

秦人才意识到,他们才是整个中原有最多常备军的国家,他们才是当年几乎一战剪除天下诸国的国家。

现如今,猛虎已经被唤醒。

咸阳已经先遣了两万余秦军精锐急行军前往边境,七日即可抵达,而更多的秦人正在集结和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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