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听得一噎,没敢接话。

目视着她跟前那群假惺惺的女使婆子,苏云芊冷幽幽道:“世子卧病三年,免不得有些刁奴心生嫌弃,将世子照顾不周,又害怕被责罚,故而将脏水泼到我身上。”

谢泊珩细细一想,也觉出几分蹊跷。

苏云芊紧接着说:“我要和离,父亲母亲不允,我如今嫁给世子偏说我们八字不合,母亲向来心细,难道早前不清楚我与世子生辰八字?”

望着陈氏,她淡淡一笑:“儿媳名声受损事小,可万一有人将今夜之事传扬出去,冤枉母亲是想一箭双雕,既除世子,又谋我苏家嫁妆,那得多难听。”

虽是柔和的语气,却让院里众人皆变了脸色。

“芊芊,你怎么能这样想为娘。”

陈氏偷偷瞥了眼侯爷,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的,心惊胆战的正要解释,谢泊珩已握紧了拳头。

“够了。”,怒瞪向方才说话那婆子,谢泊珩眸光通红,杀气四溢。

前阵子母亲来信,想将长孙接回老宅调养,说是南方气候适宜养伤,他心里门清,母亲是担心继室薄待了长孙。

先前只觉母亲多虑了,听了芊芊这番话,他心里不得不生出警觉。

再则,苏知府门生故吏在朝的不少,今夜之事本已叫人头疼,要再落个吃绝户的名声,着实不好交代。

“芊芊,你无须胡思乱想。”

不满的瞥了眼陈氏,谢泊珩故意提高了声调:“你既已嫁给璟曜,往后便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

“多谢父亲。”,苏云芊柔柔应了声。

谢泊珩冷静下来,才想起方才只顾着伤心,的确未仔细查探儿子病情,怕是有蹊跷。

立刻指了指府医:“你和世子夫人随本侯进去再替世子把把脉。”

府医却迟疑着看向先前那婆子。

“你看我作甚?”

婆子心虚的厉声一吼:“侯爷吩咐,还不快去。”

府医硬着头皮,只得小心翼翼的率先走了进去。

苏云芊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领着洛儿、柠儿跟着进了寝房。

才到门口,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洛儿、柠儿忍不住一阵干呕,连忙捂紧了口鼻。

苏云芊取出帕子遮挡在鼻息跟前,下意识的吸气嗅了嗅。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中草药和沉香味道,似乎还夹杂着一些酸腐异味,充斥在一起,吸入口鼻间,直叫人头晕目眩。

苏云芊屏住呼吸,捂紧帕子强行走了进去。

宽敞的软塌上,躺着位满头银发的男子,暖色烛灯照耀下,依稀可见一张清隽无比的容貌。

正值夏日,男人身上只穿着一件棕色单衣,薄如蝉翼而又光滑的面料,让男人整个颀长优美的身型一览无余。

凑近打量一眼,却见男人面色惨白如纸,嘴角边还残留着不少未被清理的流食,一股难闻的尸臭味不断散发出来,隔着层帕子也格外刺鼻。

“堂堂朝廷功勋,更是谢家该烧高香供着的人物,却被照料成如此模样?”

苏云芊只替他感到心寒。

难怪老夫人想将长孙接回老宅休养。

伸手到谢灵高挺的鼻梁跟前探了探,果然已经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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