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兴端起茶盏,用盖子抹掉茶渣,吸溜了一口。

见朱高煦进来,见不是他料想的来人,脸上有些失望。

自顾的说道:“都说茶的香味,是看制茶的过程能锁住多少的茶香,其实不然,天下的茶树何其多,但能作为茶饮的种类少之又少,所以茶的香味是原本的。”

朱高煦理所当然的坐到他另一边的上首。

叹道:“侯爷好兴致,令郎已被东宫擒住,交由锦衣卫下了诏狱。如今侯爷没了东宫的靠山,也算众叛亲离了,不知可还有这份闲情雅兴。”

周德兴静静的听着,隔了一会儿摇头失笑。

“看来侯爷的消息灵通呀,这便知道了?周府出的事有点多,不知道侯爷是否都听闻了。”

朱高煦说完,周德兴依旧面不改色。

他置若罔闻道:“我为公子准备了一杯本侯自制的茶,并未经过复杂的工序,只是将茶叶晒干了,来试一试。”

朱高煦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点头道:“确实不错!不过对我来说,再金贵的茶都是流饮水,区别不大,倒是浪费了侯爷的茶了。”

周德兴竟哈哈大笑起来了,笑道:“其实老夫也是!只不过京城的贵人们都爱喝这一口,不得已才卖弄风雅。”

朱高煦若有所思道:“原来这茶并非为我准备的。”

周德兴不置可否的道:“燕王家生了个好儿子,可惜老夫却生了个不孝子。”

“侯爷指的是令郎秽乱宫闱,还是指的周家通倭一事!”

周德兴惊讶于朱高煦说的直白,看着他云淡风轻,放下茶盏道:“两者有何区别?周府都活不成呀……”

朱高煦脸上泛起忖度的神色道:“当然有,若只有令郎犯下大错,侯爷百年之后仍可以凭借帝国元勋彪炳史册。若是通倭,则是遗臭万年,只怕还未闭眼,就如那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周德兴道:“可惜迟了,若说老夫通倭,老夫不会承认!”

接着猛地站起来,脱掉自己的衣服,细数着身上的刀疤:“这是至正十三年,我杀了家里的老牛,随陛下从军第一场仗留下的!这是十五年,渡江先登中了流矢!那年我已便做了左翼大元帅!这是十八年!这是二十三年、二十四年、二十五年……”

“数不尽了,也不想数了。但直到现在,他却连个国公都吝啬给我,我只不过赚些钱,难道他也要赶尽杀绝吗?”

周德兴眼里满是失望之色道:“他自诩天命,自诩对得起天下人,可他对得起我们这群老兄弟吗?”

“是!他唯独对不起我们。”

周德兴激动着喝骂着,随后颓丧的穿好衣服,又坐在椅子上,三魂丢了七魄。

他叹息道:“世间之事万般不由人啊,大郎为我抱不平,所以才对皇家存了不敬之心,秽乱宫闱也好,通倭也好,他就是想要替我出这口恶气。”

“可惜既害了他,也害了我,更害了周府。”

朱高煦冷笑道:“这就是通倭的理由?!”

周德兴怒道:“再说一遍,老子没有通倭,当我发现时……无法挽回了,我老来得子,难道要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那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朱高煦观察着他的神色,不似有假,道:“既然侯爷在乎自己的名声和荣誉,却还是纵容令郎勾结倭寇,有今天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周德兴沉默,无法反驳什么,隔了一会儿道:“你既然提前来告知此事,想来为了讨些银钱。”

接着拍了拍手,一个老仆从堂后抬了一口箱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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