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走了,周庚正想把盒子打开看看,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他顺手把盒子搁下,换上干净衣裳就往门口赶去。

才过得一会儿,夏蔓的屋门被敲响,周庚领着个瘦高个头的年青人站在门口。这人她有些印象,似是救采菱时瞥见过,只不过当时没顾得上留意。

“打扰家主,”周庚的神情看去有些奇怪,就像是走夜路踩到一坨狗屎,抬脚想骂娘时却发现那不是狗屎而是个钱袋子:“他叫郑叔和,是郑家老的侄儿,他有要紧事禀报家主。”

“进来说话。”夏蔓走回桌旁坐下,把油灯的光挑亮了些。

“家主,我去叫拾桃过来给您换根灯绳。”周庚退出房,把郑叔和一人留在屋里,后者看去稍有些拘谨,浓眉大眼的脸上棱角分明,和他大伯郑清河倒是很有几分相似,一身黑衣下能看出宽大的骨架子。

“郑叔和……”夏蔓歪头想想,“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郑叔和低头答道:“家主,属下在广陵的粮铺里做学徒两年,见过您有三五回了。”

夏蔓啊了声,微笑道:“是了,在东头那家新开的分号。”

“对,”郑叔和的神情舒缓了些,腼腆答道:“之前都在熟悉铺子里的各项事务,还有跑着车船队跑行情,去年春后刚调去分号上的柜。”

上柜就是参与出入库管理的意思,这个时代懂术算的很少,夏蔓将整个门店管理的流程教下来再去进行复制,管货和管现金这两处要紧的位置都是用师徒的方式手把手带出来的,一是快,二是忠诚度有保障。

这郑叔和能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从学徒做到上柜,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对答了三五句后,夏蔓见他放松了下来,便问道:“你找我有急事?”

郑叔和既然是进了门,自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他稍定了定神,毅然开口道:“家主,属下想求您件事。”

夏蔓愣了下,道:“你说。”

郑叔和却没答话,从怀里摸出个手帕包裹住的东西,郑重其事的上前几步放到桌上,又恭谨退下。

夏蔓撇了一眼,绢帕的表面渗出斑斑红色,弥漫出一股令人不适的血腥味,她皱了皱眉,见郑叔和垂头不语,便伸手将裹作一团的绢帕打开。

————那赫然是一片血迹殷然的耳朵!

郑叔和扑通一声跪下,以额触地向夏蔓行了个大礼:“这是李玉嬛的左耳,属下愿以此为聘礼,求家主将采菱嫁与我为妻!”

“我郑叔和指天为誓,此生绝不会再容任何人欺辱她!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门外的周庚把正要进去的拾桃给拦住了,还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悄悄来听。

他自个儿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小子,干出这等大事,竟然是为了求娶采菱……

疯了嘛不是,就算家主点头,郑家老那个老顽固又岂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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