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伤痕累累的艾伯特被他这么猛踹顿时口喷鲜血,牙齿也脱落了好几颗,口中却以近乎哀求的语气叫道,“实...实在万分抱歉匹格巴特圣!若是让您感到不适的话就狠狠地把小人打一顿吧!小人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惩罚!”
那天龙人对他的反应似乎感到颇为满意,慢吞吞地从他的背上爬了下来,转而绕到了他的身前,一双本就不怎么大的眼睛登时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笑眯眯地道:“嘟噜噜,每次见到你这副样子都觉得有趣得很,只要你再表演一次老子或许就会原谅你的无礼,就像往常那样!”
听到这句话的艾伯特就像如获大赦一般,一个劲地磕头如捣蒜,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勉强挤出了谄媚的笑容:“是!是!多谢大恩大德!”
话音还未落下他忽然将脑袋凑到天龙人的脚下,伸出舌头不停地舔舐对方的长靴,嘴里还不忘喊道:“汪!汪汪!”
“不愧是老子养的上等宠物狗,比起那些动不动就大哭的蠢货们要老实得多,等事情办理妥当后给你赏海兽的骨头啃!”
被称为匹格巴特圣的天龙人得意洋洋地用另一只脚踩着艾伯特的脑袋,眯着眼睛打量着室内的环境,这才后知后觉地留意到第三者的存在,原本的好心情瞬间化为乌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满脸厌恶之色,掏出一把手枪对准凯多的脑袋喝问道:“你小子是什么来头?竟敢擅闯禁地是活得不耐烦啦!”
凯多一脸木然地僵在原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已经失去全部尊严的男人,对周围喋喋不休的嘈杂声恍若未闻,就好像这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似的。
“还敢无视我,去死吧!”
由恼怒转变为盛怒的匹格巴特圣咆哮着扣下扳机,三枚子弹从枪口中倾泻而出,径直向目标射去。面对此情此景,凯多似是忘记了躲避,仍然站在那儿动也未动。随着砰砰砰几声响,所有子弹接连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脑门、喉咙和胸膛。
“嘟噜噜,这就是违逆老子的下场!”
也不管凯多的身体在中枪后是否倒下,匹格巴特圣就吹了吹还在冒着热烟的枪口,一股蹂躏弱小而带来的成就感在他的肥脸上油然而生,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角自言自语道,“虽说贱民在物尽其用之后统统都会丢到这儿集中处理,但说不定就有几条生命力旺盛的小虫子还在苟延残喘。就像三年前多亏老子留个心眼才避免有人试图浑水摸——”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细小的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眼睁睁地看着一颗颗子弹从凯多身上悉数脱落,连一丝鲜血都没有流出,匹格巴特圣的满脸肥肉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为......为什么不怕......怕枪......?”
“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出神,所以没听清楚。”
凯多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抬起左手用食指掏了掏耳朵,死灰色的眼睛轻飘飘地落在一屁股瘫倒在地的天龙人身上,仿佛在看一堆废品,一字字地道,“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三年前你顺利解决的是什么非同小可的大事啊?”
“唔......!”
好不容易从慌神之中恢复过来的匹格巴特圣连滚带爬地站起身,转头朝着仍在舔着舌头试图讨好自己的艾伯特猛踹一脚,“饭桶!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赶紧帮老子解决掉那个家伙......”
刹那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炸裂了一般,匹格巴特圣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跟着整个人如炮弹般倒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使得坚固厚实的墙壁也凹陷进去了一截,一条条粗大的裂缝登时朝着四周迅速蔓延。
“噫!痛死我了!”
头上玻璃罩被拍得支离破碎的匹格巴特圣捂着肿起的半边脸颊,在地上不停地翻来滚去,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嚎,“老......老子可是造物主的后裔啊!是这......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竟敢这么对待老子,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还有波奇那个混蛋居然只是在一旁发呆而不去保护老子,等老子回去后一定把你放到腐臭的狗窝里关一年——”
“所以我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下一秒,本来还在怒吼的匹格巴特圣就像被掐住喉咙一样闭上了嘴,茫然失措地看着凯多一个箭步出现在身前,高高地举起狼牙棒朝着自己脑袋径直砸落。
轰!
像是被触动了神经的艾伯特猛地抬起头,瞳孔登时不受控制地剧烈收缩起来,张大了嘴巴半天做声不得。
映入他眼帘的是,曾经饲养过自己的主人脑袋被轰得稀巴烂,眼球与脑浆横飞的画面。
“算了,反正也问不出令人安心的答案不是吗?”
凯多若无其事地抖去沾在狼牙棒顶端的血渍,目光再一次转向脸上表情惊骇到无以复加的艾伯特,平静地道,“你呢?在恢复自由身之后有什么打算?”
“匹——匹格巴特圣......!”
艾伯特颤抖着干裂的嘴唇好不容易念出了这个名字,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忽然怒吼一声猛扑向前,挥舞着皮开肉绽的拳头不断地敲打着凯多的躯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可是地位无比崇高的天龙人啊,是我们这些贱民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存在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你是深受久保田器重的凯多,也知道你的实力非同一般的强大,但这一切可以作为你嚣张的资本吗?到头来我好不容易讨到的安逸生活都被你毁得一干二净!你就算想死也不要拖累别人啊!”
“......”
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凯多任由他发泄似地殴打着,俯瞰着那块深深地烙在他胸前代表奴隶的印记,想到曾多次在战场上不厌其烦指导自己战术的前辈如今却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内心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浓重的悲怆感,握紧狼牙棒的右手颤抖着高高抬起。
在心情动荡不定的凯多脑海中,不禁冒出了这样一连串的疑问。
——为什么?明明被挨打和羞辱的全是他啊,结果却反倒为施暴者一个劲地说好话?难道他真的以为这种所谓的安逸生活能持续一辈子吗?
——如果沦落成了奴隶,是不是代表除了自由以外,人权与自尊也会被剥夺得荡然无存?就算是再正直的人也一样?
——或者说,所谓的奴隶,本身就是对未来彻底丧失希望,而自甘堕落的一批人呢?
凯多这样想着,望着艾伯特那张因绝望而变得扭曲狰狞的面孔,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手中的狼牙棒对准他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若是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至少,就让我亲自为你消除这份本不该承受的痛苦吧!
一瞬间,凯多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
那场景是在一场战争中,自己一时不慎中了敌人的陷阱于紧急关头被及时赶到的艾伯特拼死救出的画面。
当时凯多全身各处中了好几支麻醉箭,后脑勺也遭到流星锤的剧烈冲击,整个人已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因此有好几处细节都不是很清楚,唯独令他记忆犹新的是失去意识之前耳边响起艾伯特那道宛如命令般又带着些许着急的声音。
“喂!小鬼!我可不允许你这么轻易地被敌人俘虏啊!既然身为军人,就要堂堂正正地战斗到最后一刻,像个战士一样有尊严地死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理由能促成你倒下!”
有尊严地......死去吗?
凯多低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手中的狼牙棒在距离艾伯特头顶还有五公分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他轻轻地将那个满脸茫然的男人推开,转身快步走到那具几乎成了一个易拉罐的无头尸体身边,俯身捡起了那把仍散发着余热的手枪,在对里面的弹匣和枪机做了一番检查后松了口气,回头将手枪抛了过去,淡淡地道:“这把枪还残留着六发子弹,其中两颗是能够轻松贯穿金属的穿甲弹。你拿着它和我决一胜负,最后只能有一个人能走出这个房间。我不知道你当了多少年的奴隶,但至少用枪还不至于会很生疏吧......王国最强的神射手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艾伯特全身都震了一震,一脸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扔到自己面前的那把手枪,又颤巍巍地抬起头打量着那个脸上看不出半点怜悯的青年,一双本来失去神采的眼睛中忽然愣愣地流下泪来,过了半晌他颤抖着嘴唇,嗓子嘶哑地道:“谢谢——”
就在他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之际,艾伯特忽然发出一声闷哼,丝丝鲜血从他的嘴里不断地渗出,整个人失去平衡般立即向前倒了下去。
他的身后空荡荡的,并没有出现任何人影。
“这——”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凯多如遭电击般愣在了原地,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呆呆地看着艾伯特后背上那块血淋淋的大洞,心中的震撼与惊骇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在经过一阵短暂的失神之后他仰头发出一声怒吼:“究竟是谁干的?!”
这声怒吼在四下寂静的环境中犹如雷霆炸响,在空旷的房间里不断回荡,震得墙壁都在微微发抖,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一般。
便在此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屋内毫无征兆地响起:“这是吾赐予迎来末路之人最后的仁慈,为他感到喜悦才是你此刻应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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