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夏府的一幕,如同风暴一般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扩散开来,天还未亮,整个燕京城便被一种诡异的氛围所笼罩。

皇宫深处,皇甫骏脸色阴沉得如同即将降下暴雨的天空,他站在池塘边,看着那稳坐钓鱼台的老者,心中满是愤懑。“老祖宗,如今消息早已扩散,上官绯云竟然是上官冲的孙女,若她只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她可是千年难遇的星元境强者啊!未来甚至有希望比肩乃至超越老祖宗您的存在。我们皇室与上官一族又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难道真的不考虑在她没发展起来之前除掉她吗?”

老者自顾自地甩着鱼竿,脸上一片平静。听完皇甫骏的话,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便缓缓开口道:“我昨天的话你是一句都没记住。不要有什么小心思,我说了你不准去招惹她就不要节外生枝,否则别怪老祖宗我家法伺候。”

“可是为什么?”皇甫骏满心不甘,急切地问道。

“哎,痴儿啊。”老者的鱼竿刚刚落入湖面,便钓起一尾色彩斑斓的锦鲤,脸上顿时一喜。他也不计较皇甫骏的无理行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要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乾元大陆很大,不是只有大燕帝国,若是你还是这般莽撞行事,只会让皇甫氏更快地没落。”

从小就对老者极其崇拜的皇甫骏,不止一次听过这句话。如今再次听到,心中依旧震撼不已:“她背后的实力真的那么强吗?连老祖宗您都如此害怕,她突破时您亲自传音护道,也是因为她背后的实力?”

能够想到这一层,也不枉自己的看重。老者欣慰地看了一眼皇甫骏,开始仔细摆弄手中的鲤鱼。在皇甫骏要告辞离开时,他郑重地告诫道:“如今看来上官家与上官绯云以及她父亲并不和睦。无论你做什么,都要以结交上官绯云为主,绝对不可与她为敌。否则,你就不再是我皇甫氏的子孙。”

听他说得如此严重,皇甫骏心中那点小九九也收敛了许多,满脸肃然地应承下来。

在皇甫骏离开后,老者仰头看天,只觉着昏暗的天空下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只要他敢有任何动作,顷刻之间便会天塌地陷。心中那丝畏惧更加强烈,他强忍着心头的紧张,继续摆弄着鲤鱼,心中不再有任何幻想。

皇甫骏离开皇宫,刘成已从外面急速掠来。随即,他跟着皇甫骏走进寂静的街道。待四下无人之时,刘成小声开口道:“公子,人手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皇甫骏深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而后又恢复了正常。“行动暂缓,在燕京城不要再有针对上官绯云的任何动作。”

“可是公子?”刘成心有不甘。

“我说的话你没听懂?”皇甫骏骤然一怒。

刘成自从被他带离白云宗,今日第一次见皇甫骏动怒,瞬间诚惶诚恐。他忙将暗中准备之人撤离,这才再次回到皇甫骏身边。

皇甫骏幽幽叹息,心中极为不甘。只是老祖宗的话放在那里,他不敢忤逆,否则真有可能会承受不起他的怒火。如今看着身边的刘成,少了刚去白云宗时的欣赏,反而多了几分厌恶。

似乎是察觉到皇甫骏情绪波动,跟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刘成心中对云雪痕的恨更胜几分。他心中发誓,必除云雪痕而后快。作为刘成的引路人,皇甫骏经过这段时日暗中观察及汇总各方信息,确定当时是被白云宗给摆了一道。真正的天才弟子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叫云雪痕的人。再观察这几日刘成针对云雪痕的所作所为,更加印证了心中的判断,也更增添了他对刘成的不满。

“刘成,老祖宗说了,上官绯云不准动,但是并未提及云雪痕之事。找人盯紧他,只要他出城,立马给我信息。我绝不允许有人不在掌控之中。”

刘成听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不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吗?若是他能无声无息地让云雪痕消失,那他就是那个引动异象的天才弟子。若是无法做到,那他今后的日子可就更加难过了。

看着头也不回的皇甫骏,刘成脸上闪过一丝阴鸷,而后消失在黑夜中。

作为主角的上官绯云则神情落寞地回到客栈。一入客栈,她便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任由云雪痕敲门也未曾理睬。云雪痕知道她如今情绪不佳,便守在门外。

天微微亮,旭日东升。

然而,刚刚升起不久的朝阳很快便被乌云遮掩,天色再次黯淡下来,更有淅淅沥沥的小雨散落大地。原本喧嚣的街道瞬间清净了许多。

端坐于门前的云雪痕也被雨水打湿。此时,他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便见上官绯云眼眸红肿地站在门前,神色清冷地看着云雪痕。

云雪痕蓦然起身,而后朝着屋内走去,上官绯云却没有想要进屋的意思,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屋檐下,看着眼前细雨朦朦,倾听雨打屋檐的叮咚。

云雪痕不忍她如此模样,轻声开口安慰道:“人生各有际遇,长辈之间究竟孰对孰错如今还没有定论,而且这都不应该是你该承担的。若非因为我,你也不会踏足燕京城,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尽管提。”

上官绯云伸出纤细的玉手去接雨水,那晶莹的雨滴落在她细腻的手掌上,瞬间化为一道道轻烟飘散。轻烟中,映照出一名倩丽的女子,与她有七分相像。而后,那轻烟又在雨水中悄然消散。

“这是我祖母,一个苦命的可怜人。”

听她愿意讲述过往,云雪痕便同她一起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她手中不断变换的场景。良久之后,云雪痕亦有所感触。

她的这个故事并不复杂,却很难让人接受。身为大家公子的上官冲,在一次偶然中,看上了一名有婚约在身的孤女。他竟强行将女子从花轿上掠走,夺去了那女子的清白身子。然而,在之后的岁月里,他却将女子弃之如敝履。即便那女子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却也因家族规矩被束缚,养在仆人处,从小备受折磨。

本就不受待见的儿子在受到嫡子嫡女欺负后,那女子为儿子出头,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母为了自己被父亲打成重伤。本就身体虚弱的女子经此一事,心如死灰。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夜晚,死在了儿子怀中。那个儿子这才一怒之下反出家族,誓要为自己的生母讨回一个公道。他远走他乡,经过艰难打拼,才拼得一份家业。可那刻在骨子里的仇恨在心中生根发芽,每每午夜梦回,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这个故事上官绯云讲得平平淡淡,似乎就是在讲述另一个故事。云雪痕却从她语调的转变处听出心中的愤怒,甚至能够感受到上官仪那股绝望、无力以及无数个日夜被噩梦袭扰的痛苦。他不知道该怎么来评价这一段往事,只得尽其所能劝慰。

就在二人沉寂在这股难以言表的氛围中时,天空惊雷炸响,一道道闪电劈落在附近的街铺。无辜被劈的街铺轰然倒塌,更从里面狼狈跑出来三人。为首老者正是在夏府扇了上官绯云一巴掌的上官冲,也是那个故事中的公子哥。他身后还跟着上官瑶以及另一名青年男子。三人狼狈地逃出倒塌的商铺后,不知所措看着屋檐下的云雪痕二人,脸上有那么瞬间的不自然。

上官绯云原本冷清的脸色更加难看,头也不回地回了客栈。

“乖孙女别走,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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