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八点二十,姜意从混沌的意识里清醒,她头还晕着,起身下床,拉开窗帘,落地窗的阳光顿时全部投进来,映在她脸上,也晃着她的眼睛。
姜意眨眼,偏开头,转身往客厅走。
她从卧室出来,就瞧见男人坐在沙发上,背影寂寥又淡漠,但又能看出这个人的强大。
他背靠在沙发上,姜意只能看到他的背面,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神情,又或者——他还没醒?
姜意舔了下嘴角,有些紧张,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终于瞧见了男人的正脸。
迟嘉舟闭着眼,双手张开靠在沙发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光的照射下在他优越的脸上撒下一片阴翳,男人眉骨高挺,衬得眼睛更为深邃。
姜意没出声,思索着要不要叫醒他。
突然,迟嘉舟睁开眼,抬起下巴仰头看她,嗓音低懒,含着一丝淡笑,“醒了?”
姜意愣了下,点头,“嗯。”
迟嘉舟收起支在沙发上的手臂,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示意她坐下。
“啊?”姜意干巴巴地笑,“我就不坐了吧。”
“去洗漱吧。”迟嘉舟凝眸,眨了下眼,起身淡淡道:“待会儿吃早餐。”
姜意看见他已经往厨房走了,面不改色地从微波炉里拿出早餐和热好的牛奶,随后又摆放好,拉好椅子,整个过程丝滑有序,旁人根本融不进去。
他散漫地抬头,望向她。
姜意微愣,“什么?”
他薄唇勾起一丝无奈而宠溺的笑,很温和,如同清澈的湖水,“你不吃早餐吗?”
“吃。”姜意点头。
他抬了抬下巴,“那就去洗漱。”
姜意下意识应,“好的。”
她的身影离开了他的视线,方才笑着的男人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淡了下来。
他垂眼,神态不明,面色淡然,但看起来又有一丝凝重,很矛盾。
迟嘉舟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早餐陷入了沉思。
好几分钟后,姜意从洗浴间出来,在他对面坐下。
男人又恢复了方才的神色,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把热牛奶递给她,“我刚试过,应该不烫了。”
姜意端起牛奶,掌心的温度恰到好处,她眼皮微动,男人笑,“不喝吗?”
他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看着她,眼角微挑,薄唇笑意淡淡,让姜意想起他手中握着的那杯水。
清澈透底,能叫人一眼看穿它的本质,但又很模糊,淡漠,让人根本探不到边界,透明却无限延长,谁也不知道它们和别的物质放在一起到底会生成什么,神秘,不可控。
姜意眼皮轻颤,低头喝了口牛奶,温度适宜,男人抬眼,眉眼笑意清淡,“还可以吗?”
“嗯。”姜意笑了笑,点头应道。
“尝尝,做的面包吐司,还有黄米粥。”他笑,神情清淡,似不经意地提起,“很久没做了,不知道手艺生硬了没。”
姜意的心咯噔了一下,笑容淡淡,先是尝了一口面包吐司,随后又喝了口粥。
黄米粥口感软糯香甜,一尝就知道火候把握得很好,面包吐司烤得也恰好,里面的果酱都是她喜欢的香芋味。
迟嘉舟看着她,清清淡淡的,但实则已经把她的细微神情刻进了心里。
他起身,从烤箱里拿出了做好的栗子糕,放在她面前。
“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姜意看着眼前的栗子糕,沉默了半秒,眼底闪过一抹情绪,似神伤又似怀念,温暖又伤情。
她低着头,迟嘉舟看不到她的神色。
姜意伸出手,有些抖,心跳得很快心慌又想靠近,极致矛盾,又极致害怕。
终于,她抓住栗子糕的碟子,拿了一块栗子糕放进嘴里,只咀嚼了一下,她喉咙一哽,继而一呛。
迟嘉舟以为她是哽住了,连忙端起牛奶递给她,姜意摇头,快速地低下了头。
熟悉的味道让她错愕,甚至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她心里划过某种可能,但又立马被她自己否决。
男人慌乱,只不过姜意制止了他,“不用麻烦,没事。”
迟嘉舟顿住脚步,没过去。
几秒后姜意抬起了头,眼眶泛红,她笑,“不好意思啊,哽住了,连眼泪都呛出来了。”
“很好吃。”她扬起笑脸,“谢谢你。”
迟嘉舟放下心来,勾了下嘴角,“别客气。”
姜意弯眸,“昨晚谢谢你。”
“面包吐司和黄米粥,还有……栗子糕都很好吃。”姜意笑,“辛苦了,迟总。”
“姜意。”男人抬起眼,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睛望进她的眼睛里,“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迟总是什么意思?”姜意笑得疏离,“我不明白。”
“挺晚了,迟总慢走,我就不送了。”姜意起身,转而去开门。
大门打开,迟嘉舟眼眸一闪,随后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低头哼笑了声,极度嘲讽,迈步走向了大门。
两个人背对背地站着,擦肩而过,他身上薄荷味和淡淡的冷香扑入她的鼻间,就像他这个人,强势地闯进她的生活。
姜意手指微缩,但还是抬起头直视着他。
男人静静看着她,极力忍耐,半秒后,他笑了声,抬脚出去。
大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姜意终于脱力,跌坐在地上。
她家里放的最多的就是香芋味果酱,他选择香芋味果酱可能只是随机,但口感怎么都不像是第一次做,或许……他只是有做饭的天赋。
这样,就都一切说的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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