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在傍晚的湖边举行。遵照遗嘱,他们将为老人举行火葬,并将烧尽后剩下的东西散入湖中。
曾经昏黑的湖水已经变回了普通的深蓝色,那些飘荡在水面上的垃圾也尽数消失不见。天空阴云密布,但在湖边升起的篝火代替了夕阳的颜色。楚渊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慢腾腾地回到屋里去。
一夜无话。次日,他们找回了来时乘坐的巴士,将它重新启动,按照地图的指引,向大升降机的所在之处进发。路上的景色尤其乏味,楚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两次,第二次醒来时,他终于在窗外见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在道路前方,矗立着壮观的钢铁堡垒。粗略看去,那座建筑总体分为三层,底层最为宽阔高大,越往上则越缩小。几座黑色铁塔坐落在离它不远处,同建筑遥相呼应着。再仔细看,原来他们脚下的大地到堡垒边缘便断绝了,那建筑正筑造在悬崖之畔。
“那个就是大升降机吗?”他脑袋后头传来了罗兰的声音,“唔,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我也觉得……还以为和树岛地下那里的电梯差不多呢。”楚渊转过头小声地和罗兰聊了起来。
“不是啦。大升降机算是高原和都市之间的交通枢纽,是许多大小不一的升降机的统称。”希洛从车厢后头走了上来,随手抓住了楚渊椅背上的扶手,“你们看到了就知道了。”
说话间,车辆更加接近了大升降机。在这里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道路在建筑前分为了数条岔道,每条岔道旁都竖立着说明牌,还画着不同的图标。似乎是在这里进行车辆分流的工作。
巴士沿着其中一条道向建筑驶去了。建筑入口处的部分修建得像高速收费站,还悬挂着看起来意为“减速慢行”的标志。当然,这里并没有人站在岗亭里收费,于是车辆毫无阻碍地开了进去。
建筑内部极为宽敞,楚渊出于好奇遍数一通,至少数出了八条车道。远处似乎有通往地下的入口,墙上贴着褪色的广告,上面画着的食物也不再诱人。
车辆在中途拐弯,开进了一处小型停车场。伊尔莎停好了车,打开车门:“希洛,你还记得去参观过的控制室在哪儿吗?”
“啊,我记得在楼上来着。这里一楼是车道,地下有停车场和商店,楼上就是办公室之类的。最上层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希洛放开扶手,率先蹦跳着下了车。
按照墙壁上贴着的指示牌,他们找到了上去的楼梯和电梯——后者当然已经停止运行了。来到二层,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办事大厅,整面的玻璃幕墙镶嵌在房间的一侧,因此在这里能眺望到绝佳的风景。
“有时候过路的车辆没有登记,就会被要求暂时停在这里,直到检测完毕才能放行。同时,车主也要到这里来填几张表格。”伊尔莎随口提了一句。其他人有的听着她说话,有的自顾自地跑到了玻璃窗前探头瞭望,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壮观……”“哎,你说楼上会不会视野更好?”“嗯?那是什么?”
最后那句出自罗兰之口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现在正是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分,天气非常好,难得能见到少云的蓝色天空。但在罗兰所指的方向……楚渊只看到了一个黑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罗兰掏出了一个望远镜——他怎么还带着这个——简单调试几下,就架到面前用了起来。很快他便放下了它,面色古怪地转过头来:“那是一团……呃,你们可以自己来看一下。”
旁边希洛立刻抢过望远镜,眺望了一小会:“怎么了?不就是一团乌云吗……”
“什么?我也来看看。”楚渊走过去接了望远镜,满心疑惑地架在了眼前。
他看到了一团乌云。不,在这个距离上的话……那应该,是风暴云才对。
一团庞大的、黑色的风暴云,高悬于都市一角的上空。
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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