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

“原来，这就是剑意。”杜灰仰起头，眼神迷离。

在他身旁，关飞的头颅平缓地滑落。

“接下来……”杜灰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恢复清明，“……对了，璃儿。”

绝域另一边，喊杀声已持续了许久。

五名杜家武仆聚成扇形，各自与一敌战在一起。在那扇形背后，云璃正挥剑与一名龙府本家人打得难解难分。

云璃惊险挡下一剑，快速瞟了一眼对手身后，在那里，有另一名龙府本家正倚着树歇息，他紧盯着云璃的一招一式，脸上逐渐浮现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车轮战。

眼角的血噙进了眼里，云璃本能眯眼的瞬间，手背又被划了一道。

灵力耗尽，体力不支，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

她见缝插针地擦开眼睛，心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要抛下这些人逃走？”

一刻钟前，却是这几名杜家的武仆扑过来，解了自己被围攻的燃眉之急。

“怎么办，要走吗？毕竟我在乎的只是杜灰，这些不过是他家里豢养的武人，连亲人都算不上。”

“小心！”

心神不宁间，眼前忽有镜花闪烁，一柄剑荡开近在咫尺的锋刃，云璃连忙凝神，再看树旁，原本歇息的那名本家已经没了踪影。

“姑娘，要不你先……”方才帮她挡下一击的武仆话音未落便被冷剑刺穿了喉咙，竟是那名本家不知何时藏到了同僚身后。

一剑偷袭得手，那本家立刻把目光移到云璃身上，展臂绞开武仆半个脖子，一抖剑身，将剑卡在武仆脊骨缝里刺向了云璃。

这一手离谱至极，云璃回剑不及，侧身躲避时肩膀被刺了个对穿。

“唔！”

她闷哼一声，刚抽身挡开那剑，与她交战的人又是一剑追来，直接刺入了她的丹田灵府，彻底断绝了她继续反抗的可能。

她的剑落在地上，斜插进土里，人也失去平衡，跌跌撞撞地向一边倒去。

两名本家没有立刻追上，而是回头，把剩下四个苦苦挣扎的杜家武仆一一斩杀后，这才领着其他同僚慢悠悠地走了上来。

“妈的，累死老子了。”其中一人伸脚将云璃的剑踢开，走到她身前叉起腰说道。

“嘿嘿，这回阿柔不在了，老子总能过过瘾了吧？”另一人咧开大嘴笑道。

“玩，随便玩。”本家走到云璃身旁，蹲下身子，玩味地看向她的脸，“就玩到那杜灰找过来。”

“只怕这小美人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咯！”一人说着，已经按耐不住，跨步压在了云璃腰上。鲜血顿时被挤压出伤口，浸湿了他的裤腿。

就在云璃被按住双手，双眼逐渐失神，即将陷入绝望时，那个男人一如既往的迟一步出现了。

歘！

身上的重量一沉，无头的尸体倒下，断颈中倒出的鲜血染红了云璃半张脸。

欻欻歘！

云璃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身上的尸体，茫然地望着深邃的天幕，

“抱歉。”

入耳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她心中没有升起任何情绪。

“我来晚了。”

“嗯。”

杜灰半跪下，伸手钻过云璃的肩背，将她扶起，搂到自己身上。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嗯。”

杜灰站起身，搀扶着云璃，朝绝域边缘走去。她的剑被忘在原地，默默地竖在土里，像一块碑。

“你伤得很重，得尽快治疗。”杜灰说这话时目不斜视，盯着逐渐靠近的域壁。

“嗯。”云璃只是轻声答应着，神情失落。

“这是我杜家的渡口，外面会有人接应你。我还不能出去……你保重。”杜灰把她轻轻靠在域壁上，看着她被慢慢吞没，嘱咐道。

云璃终于抬起头，看了少年一眼。少年眼神炽热，像是藏着一只不断冲撞牢笼的狮子。

她右手不自觉地虚握了一下。

“怎么了？”杜灰余光瞥见，像是回过神来，目光闪烁了一下，问道。

“没什么。”云璃低眉，浅浅微笑了一下，隐入晕开的流彩。

杜灰盯着她消失的位置，心中忽有一种感觉，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转身，正要离开，却见一只手从域壁中伸了出来，一人紧跟着被吐出来，在地上摔了个趔趄。

那人猛然抬头，见是杜灰，立马慌忙大喊：“二少爷，不好了！”

“怎么了？”杜灰认出自家侍从的衣服，问道。

“龙家的灵斗境对我们出手了！咱们的这个渡口损失惨重，马上就要丢了！”那侍从爬起来，慌乱回头看了一眼，说道：“龙家的大部队恐怕很快就要进来了，咱们快走吧！”

渡过域壁的速度与各人的灵府天赋有关，眼前这个侍从修为低下，想必在域壁中耽误了不久。

“少爷！”

“你去吧，我不走。”杜灰看也不看他，说道。

“少爷？”

“我就守在这儿，龙家谁敢进来，我就杀谁！”杜灰说着，随手拾起一根细枝，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个有些疯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