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凝重地看着谢知瑶,缓缓开口劝说道:“知瑶啊,这妇人生产之事向来被视为不洁之举,你一个尚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实在不宜踏入这产房半步呐。”
然而,面对林博文的劝阻,谢知瑶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她挺直了身子,神情肃穆而又坚决地反驳道:“舅舅此言差矣!妇人生产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何来不洁之说?更何况,此时此刻于我而言,比起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我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所以,请舅舅莫要再阻拦我去拯救人命了。”
说完,她转头望向身后的谢清雅,郑重其事地嘱咐道:“清雅,这里的思想工作就拜托你来做通了。还有桑叶,麻烦你快去把我的医药箱给取过来。”
紧接着,她便不再理会旁人的阻拦与议论,左手牵着王娇,右手拉着谢晚宁,步伐坚定地穿过层层围观的人群,径直朝着王里正家的产房走去。
看着谢知瑶执拗离去的背影,林博文微微蹙起眉头,目光凝重地望向林氏,语气深长地说道:“小妹啊,这件事情恐怕不太妥当吧!”
而此时的林氏,尽管嘴角依然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那明亮的眼眸之中却早已悄然换上了另一副截然不同的神色。
她目光坚定,毅然决然地回应道:“兄长,瑶瑶所说的并没有错。”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清雅也忍不住站出来发声了,她快步走到人群中央,声音清脆响亮,毫不畏惧地大声反驳道:“自古以来,妇人生育子女都是一件极其伟大且神圣的事情,又何来不洁之说呢?”
从阴阳五行、自然常理讲,天地有阴阳,阴阳交感而生万物,女子孕育新生命,恰是顺应阴阳至理。春种秋收,瓜熟蒂落,妇人怀胎十月诞下子嗣,分明是世间最自然不过之事,与‘不洁’何干?土地孕育五谷,无人嫌土地脏;妇人生子,延续宗族香烟,怎就成了不洁?这是上天赋予的神圣使命,该当敬重才是。
其次,若无妇人辛苦产子,家族血脉何存?孝道又怎得传承?为人子者,哪个不是母亲拼尽全力、历经生死带到世间。诋毁生产不洁,可是忘了自己生母之恩?往后家族凋敝、无人承祧,祖宗祭祀难继,这‘不洁’之说,岂不是自断根基、违逆人伦?”
最后,古来诸多传奇,常有妇人梦日入怀、梦龙附身而后产子,这般孩子日后成龙成凤,贵不可言。新生儿自带祥瑞之气,产房说不定有神明驻足守护,保母子平安。既与祥瑞相连,又受神明眷顾,怎会是不洁?说妇人生产不洁,不怕触怒上苍、折损自家福运吗?
谢清雅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每一句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一般,令人信服不已。在场众人听后,皆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脸上流露出钦佩之色。
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林博文,在听闻这一番言论之后,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开始对自己曾经坚持的想法产生了动摇和怀疑。
而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的林氏,则暗自勾起了唇角,眼中满是骄傲与欣慰。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她悄悄地向自己的宝贝女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表示对其出色表现的赞赏和肯定。
此时的林氏,心中感慨万千。
因为眼前之人乃是她的兄长,尽管对于他那些荒诞不经的谬论,林氏内心深处并不认同,但由于自身才疏学浅,一时间竟也不知该从何处入手去反驳对方。
然而,今日看到自己年仅十四岁的四女儿能够如此从容自信地侃侃而谈,并且将对方驳斥得哑口无言,林氏深感欣慰之余,也暗下决心:今后若是再有人提及诸如“夫人生产不洁”之类的无稽之谈时,她定能像女儿这般有理有据地予以回击。
就在这边厢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另一边,谢知瑶等人已然快步走到了产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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