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差3个月满十二周岁的我,一个人从苏州坐大巴回老家上初中。
安徽金寨,一座响当当的革命丰碑。无数晶莹的河流从美丽壮阔的大别山深处流淌而出,其中两条在金寨县西北处汇聚、蜿蜒,孕育出一方河谷小镇,被朴实的称作双河。
双河很美,山水相依,河流宽长,波光粼粼;双河也很紧凑,井字形的马路一张一拢便聚齐了所有。
印象中,我和冯卓的第一次碰面就在河上。
双河的河很长,所以沿河的街道也很长,河面上只有一头一尾两座桥。我的初中学校在河中段的东边,与镇上唯一的华联超市隔河相望。
每周日学生都要归校上晚自习,住校生进了校门就只能等下周五放假。学校小卖部里的东西种类不多,价格又贵,我和同学晓莉住的近,常常约好去超市买接下来一周的小零食,然后抄近路过河回学校。
那时天气已经入秋,天空湛蓝,没有几片云彩。流水潺潺的,比起夏季的奔流已温柔许多。
晓莉走在我前面,忽然扬声招呼:“让我们先过吧!”
我越过她向前张望,看见冯卓和同班同学冯燃。他们已经站在石头上,乳白的浪花围着石头雀跃的翻腾。狭路相逢,到了彰显绅士风度的时候。
冯卓冲晓莉招招手,然后和冯燃站在原地不再动。我们的目光遥遥交汇一瞬,无数光斑在眼底随波闪烁。
河上的石头是就地找的,绝大多数不算牢固。晓莉在这生在这长,走得很快,我落在后面,讲究一个稳扎稳打。
经过冯燃身边时,他盯着我手上的袋子问:“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回头能不能给我吃一点?”
为表礼貌,我特意停下答他:“等到教室我挑几样给你放桌上。”
未及转过身,脚下石头不稳,重心倾倒的瞬间我心慌的哎哎叫嚷,冯卓在前边捞了我一把,稳住我后调侃到:“还没摔呢,胆子这么小。”
我窘迫的跟他道谢,余光里见他头发被风吹乱,炯炯的眼睛笑弯腰,他调皮说:“不用客气,回头在我桌上也放几个零食啊。”
晓莉站在岸边好奇的问:“你们这个点过河到哪去?都要上晚自习了。”
冯卓说:“去冯燃家打游戏。”
我跳下最后一块过河石头,听见冯卓的回答很是惊讶:“你到他家打游戏,不怕老数拿耳巴子旋你?”
冯燃是我们数学老师的儿子,数学老师简称老数,喜欢用旋风巴掌扇人以显威风。冯卓敢去他家跟他儿子打游戏,我仅听就深感佩服。
冯燃胸有成竹的担保:“我爸到梅山去了,这会儿不在家,发现不了。”
冯卓双手插兜,同样不以为意:“怕什么?我跟老数辈分一样,见面他还得喊我一声好弟弟。”
当晚,老班在教室里语重心长的跟我们说:“初二了,都十三四岁的人了,长点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吗?打游戏去哪不能打,到老师家里打,老师回家跟你打报告?缺根筋吗不是!”
于是我扭头搜寻那位壮士,果然见他座位空空,桌上的饼干和糖果原封未动,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冯卓看到桌上的东西特地来跟我道谢,眼睛的红还未消退,嘴上却已经在问:“那个饼干什么牌子?怪香。”
我见他星眉剑目又脸颊通红的模样,心里觉得可怜,就把自己没吃完的那一半也给了他。
他念着不要不要,又嘴馋的忍不住,最后站在我旁边吃完了,走之前说:“下回买了还你。”
我摆摆手,笑话他:“你还是多长点心眼吧,大哥打起小老弟,手下不见得多留情。”
没过多久月考结束,老班按惯例报成绩让我们进入教室挑选座位。
我和冯卓隔着一条过道成了同桌。
他坐定后扭头看见是我,夸张的在座位上弹了一下:“明竫?你怎么坐第四排来了,没考好?”
“还是你会说话,没实力说没考好。”
侧前座的张耀扬扭过身揶揄冯卓:“人家明竫第八个进来的,你以为跟你一样天天净想着送小女孩什么礼物讨人家欢心啊?”
一听有八卦,我来了劲:“怎么个事儿?有故事吗?是喜欢的人要过生日了?”
前不着节气后不着假日,除了生日真想不起来什么其他的要送礼物的理由。
张耀扬啧我一声,表情腻歪的恰到好处:“非要过生日才能送礼物?你把我卓哥看成什么人了?女方收不收那都不重要,卓哥想送就送,不差钱!”
冯卓站起来卷书打张耀扬,被臊的脸红:“你别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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