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最近几日心神不宁,噩梦缠身。
总是梦到祖父倒在后院梨花树下,而姬家全部在刑场被问斩。
梦中烈阳下,一块块刻着“斩”字木牌丢地,刀光反射着阳光,晃着眼睛不能直视。
“爹、娘、哥哥,不要!”
姬氏大叫着惊醒,浑身被冷汗浸湿。
听见动静,清风忙从茶几沏杯热茶,递给姬氏。
“夫人怎么了?近日总是梦魇,不如明日去寺庙拜拜,求个平安符,顺便给咱家小姐也求个,保佑平安。”
姬氏感受到温热的茶水滑过喉间,缓过神来,点了点头。
第二日清晨,天边露出一丝晨曦。
姬氏怀里抱着池月影,踩着小板凳,在明月搀扶下,弯着身子钻进马车。
明月也钻了进去,关上车帘,吩咐车夫起步。
突然,街上起了一阵喧嚣,连马也有些受惊,马夫边死命紧紧扯住缰绳,边安抚受惊的马。
“夫人,大街上的人似乎都朝姬府方向涌去。”
拉开窗帘一看,只见乌压压一片人头,都朝着东南街道方向挪动。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姬氏心中一颤,急火攻心,嘴里涌上一阵腥味,强压下心中撼动,吩咐马夫。
“快跟去看看!”
“夫人,你才生产不久,身子受的住吗?咱家小姐也受不得颠簸。夫人不不若慢些,放宽心,是不是姬府还说不定。”
明月扶正姬氏坐稳,好生压低声音,苦口婆心劝慰着。
“顾不上了,孩儿,让你受苦了。”姬氏深深看了怀中熟睡的池月影一眼,催促车夫。
“范大哥,再快些!”
车夫闻言,应道“好嘞,夫人,坐稳了。”便扬起长鞭,在阳光下恍如一条银蛇长舞,落在马屁股上。
倏地,马车咯噔停在原地,车夫紧紧拉住马。马不由得仰头长啸一声,而后低头向地低吼着,马蹄蹬了几下地面,稳住步子,晃了晃脑袋。
“夫人,前面车辆挡住了。”
明月撩开车帘,果然见路上有推着小车运送蔬菜的小贩,拎着大包小包的妇人,牵着孩子站在路旁,摆摊的贩子,都丢下摊子,跑到旁边,昂着脑袋,伸长脖子,往里瞧。
而前方正中央,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看起来地位尊贵,却判断不出是哪个高官显赫。
若是交涉,定又得耗上半刻,现在火烧眉稍,刻不容缓。
姬氏贝齿咬了咬唇,眼中风起云涌,终归于平静,只剩下坚决的眼神。
她小心地将池月影放到明月怀里,不待对方反应,掀开车帘门,对车夫说了声抱歉。
“范大哥,你帮我看着明月和小姐她们。”
将车夫拉下地,脚步轻踮,飞身上马,利落干脆,马原先有些躁动。
姬氏轻声安抚,腿部夹紧马腹,扬起长鞭,驾着马在街道驰骋狂奔。
当年,姬氏嫁娶之前,也曾女扮男装,跟着父亲到处征战,留下一段佳话。
她本就是将家之女。
“各位让让,谢谢大家了!”
看热闹的百姓以前都看过她与父亲征战回来时候的身影,自觉纷纷往旁边让了让。
拿着糖葫芦稚嫩的孩童,睁着好奇双眼,仰着脑袋对娘亲说
“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呢?”
“傻孩子,那个是南王朝的将军。”
看热闹的人,也不都是只看热闹,也有一份挂念。
毕竟,开国那几年,人人家中几乎都有一张'将军归城图',重大日子拿出供奉供奉。
因为,当年南王朝中的人,四处奔波躲避,饿死路边的,死于残兵的,数不胜数。
如今,到处歌舞升平,摊贩广布,佳肴美酒,丰衣足食。
最重要的是,安宁和平。
这都离不开姬王府。
姬氏从侧方马车经过时,梳着妇女髻的银钗因为速度太快而滑落,长发空中摇起飘扬,仿若仙女堕入凡尘。
豪华马车里执扇下棋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她是谁?”
旁边女婢反应过来,低垂着头,慌忙回道。
“是姬亭将军,现在的齐王侯府姬夫人!”
青年没有言语,勾起玩味的笑容,耐人寻味的眼神盯着远去的身影。
临近姬府,姬氏远远瞧见闹哄哄人群围绕的府门,府门处站着外祖父,而他面前却是一队兵马罗列。
为首马上坐着的正是裴明珠的大哥裴明台。
他不敢破门而入,但也不愿就此离去,因此和祖父形成对峙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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