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刮的更大了,凌啸的呼声“呜呜”擦过路北浛的耳畔。
“啪嗒。”银质金属打火机冒出一簇火焰,映在齐从彧黝黑的瞳孔里。
路北浛侧过头,冲他淡淡一笑,齐从彧指尖夹着烟,抬手示意了一下:“不好意思,养了好多年的烟瘾了。”
“外面冷,降温了。”齐从彧吸了一口烟,两颊往里陷,把烟压入口中,往肺里灌,慢慢地,顺着没合上的唇往外吐,连带鼻腔里带出了缥缈的烟。
“齐先生是哪里人?”路北浛随口一问。
烟本来是往路北浛这个方向飘过来,齐从彧不动声色装作无意地换了一个方向,说:“我户籍上是北京人,但是小时候跟着家里面的人哪里都去过。”
“难怪。”她点点头。
“我口音有点怪,说是哪个地方的话都没个模板。”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后来是齐从彧的助理来说了几句话,很快就再见了。路北浛吸了一口混着烟味的空气,手里攥着一个U盘,给金熙发了一个短信。朋友圈那里冒着一个红泡泡,点进去,是符茉一张背影照,滤镜打的是复古调,站在一株绿植旁边。如果看的仔细的话,是能看到镜头一角露出一只戴表的手,是个男人的手。
齐从彧先离开了。路北浛回到室内,她的背薄,穿着白衬衣,无形中挤叠在脊背连带着腹部的衣服线条流畅的滑落进扎紧的西装裤里,圈着细腰,走起路来,线条弧度更是优美。一位女工作人员微笑着向她走来,客气地询问道:“小姐,需要来一些茶点吗?”
“不用了,谢谢。”她摇摇手,拎起皮包就往门外走。
等到女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女工作人员走到一间雅室前,轻扣门,等到里面传来一句“进来”后,才把门打开。
“关少,人已经离开了。”
关澜江手里转着一盏茶杯,清香的茶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他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古怪:“知道了,下去吧。”
女工作人员走了后,坐在关澜江对面的段沛,他的眼镜放在桌子上,上面映着淡淡的雾气。他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就着茶杯喝里面的茶水,茶水滚烫,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喝。即便他没看着关澜江,也能感受的到对面那位爷的情绪波动。
他把茶杯扣在桌上,说:“其实你可以让她留下来。”
雅室静悄一片,留有一扇小木窗,留了一大空处,透过去,一片天空收留眼底。偶有迟来的小鸟立在快要干秃的枝干上,张开嘴伸着脖子叫几声。
关澜江叹了口气,一双眼投到窗外,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眸:“她不喜欢,总之,逼着别人总归不是件好事。”
总觉得她又瘦了。
她的身上有种独特的感觉,里面杂含着道不明的秘密,她看着很坚强,只是这种表面现象又能维持多久呢。
路北浛开着车回家,过交通灯的时候,季瑶来了一通电话。她没有立即接,只是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时间,对方可能是以为没人接就挂断了。绿灯亮起,路北浛开着车驶离原地,清瘦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她的车技不错,开的很稳,速度也快,像离弦的箭,拉满弓往外驰骋。快要到家的时候,季瑶的电话又来了。
她接通了电话,她不说话,等着对方出声,眼睛坚定地注视着前方。
“浛浛?在吗?”季瑶有些不确定。
“在。”路北浛拉了下手刹,回道。
同时,在经过一处转弯地道,汽车灵敏地摆尾,一甩擦过弯道,稳稳当当地到达直线道路上。
“你舅舅他受伤了,你知道吗?我就说这么多天怎么就不见你舅舅人呢,我今天去找你舅舅,人躺在床上,他的身上都是淤青啊,还有他的脸……”季瑶一直都在絮絮叨叨,语气里难掩担忧。
手指紧握住方向盘,她怕自己一冲动往道路一侧的石墙上撞去,狰狞泛白的指腹摩擦在略微糙质的方向盘上,眼中无处安放的怒意要把自己生吞下去,她咬紧嘴唇,直至咬出了血珠。
发现没人回答自己,季瑶又在电话那一头喊:“浛浛,你在听吗?”
终于,她再也忍耐不住,面色却恢复如初:“关我什么事?那是他活该。”
“浛浛!他是你舅舅啊,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啊!”
“我冷血?难道要像您一样,放任季叶到外面干坏事然后再被抓紧去吗?很光荣吗?”路北浛语气逐渐加重,暴露出她原始的本质。
季瑶没敢继续说话,堪堪住了口。
恰好到这一刻,车子稳稳停到家门前,达到她预期的结果,压抑的情绪慢慢释放了出来,松开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耷拉在座位两端,路北浛整个背部软软地贴在椅背上,她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也没有那么多和季瑶的倾诉欲,但凡季瑶这种有关于季叶的事情不告诉她,她心里面都能好受一点。
可她不愿和季瑶闹得僵,季瑶不像其她的母亲一样,相反,她能感受得到季瑶骨子里面是怕自己的。比起怕自己,总比把对方当成敌人的好。
指尖停在屏幕前那个红色的挂断键,季瑶还没挂掉,路北浛能想象的到屏幕那一端季瑶维诺还带点畏惧的模样,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安慰过别人,刚要开口,季瑶先说话了:“浛浛,那个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在炖汤,以后有时间了再聊啊。”
“好,那我挂了。”路北浛等到季瑶说了个字“好”,中间空着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开始计时,路北浛直接伸着根手指,把电话给挂断了。
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路北浛弯着腰,两只手软塌塌地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有些空洞,有了一点倦意。
打开车门,包也没拿出来,就拔了车钥匙,车门一关,打开门,慢慢走进家里。
关上门后,路北浛的眸子闪过一道微光,将落地窗的门帘合上,周遭黑暗一片。
“啪。”灯光顷刻一泻而下,打在路北浛白净的脸上,根根睫毛上下飞舞,路北浛揉了下眼睛,走到客厅角落堆砌的柜子处,上面上了密码锁,早已烂熟于心。
很快速度地打开密码锁,拉开柜门,里面依次被切割成了三层,每道层面又安装了小锁,她细细轻抚上面的螺纹,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物质,它存在着,总是让她如此的安心。拉开最底部的抽屉。
“唰——”独属金属自带的光泽感,亮身而现。
摆放整齐的刀具不受尘埃的沾染,它的身上带有主人相似的特性,冷淡阴匿。路北浛痴迷地拿起其中一把——迷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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