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回家路上，金辉对黄钟说，我有一道数学题，有一点没有理解到位，你帮我讲一下。黄钟和金辉在班上一个是学习委员，一个是班长，成绩都很好，在学习上常常会交流，相互帮助。

南海、昆生、李传过了蜈蚣桥各回各的家。

南青带着南水在打谷场还没玩回家，祖父在剪旱烟叶。南海把幽灵场的事跟祖母复述了一遍。

祖母放下经书喝了口茶说，破吸魂哨卡，对水朝寺的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是为民除妖。要破双石桥上的三个哨卡，得分三个时辰来进行。

过桥的第一个哨卡是最难破的。得在黄昏时分，天空中有火烧云的时候进行。那时天地间的阳气最重。说完话，祖母起身到里屋拿来那把银锁，说，这里有两个开关，上边这个打开后会出现一个小盒子，这是聚光盒，能把云霞中的红光聚到盒里。关上开关后，再打开下边这个开关又会出现一个小盒子，这是聚声盒，他能把火红色河面的流水声聚到盒子里。这时，桥头上的哨卡便会显现出来。黄钟、金辉和你要站成一排面对西方，你站在中间，口中要念，各回各的家，天地子夜开红花。念完，金辉要用斧头劈哨卡。黄钟用铁锤砸哨卡，哨卡就会破掉。

中间的哨卡，要在月圆之夜的子时将聚光盒打开，把月光收敛在盒中。然后打开聚声盒，将河面上洒满月光的流水声吸收到盒中。你们三个人只需抬头望月，你口中念道，各回各的家，天地子夜开银花。念完，你们三人就向显现出来的哨卡吐三次口水，哨卡就会被破掉。

第三个哨卡要在雷雨天打开聚光盒，将空中的闪电纳入盒中。然后打开聚声盒，将河面上充满雨花的河水声录入盒中。你口中念道：各回各的家，天地子夜开雷花。念完咒语你们三人用左脚猛踏五下显现出来的哨卡，哨卡就会被破。

烤烟房的哨卡要在考烟时将聚光盒打开，对着炉灶，将炭火的光和热收入盒中，然后到河边等待。如果发现河面上有七条彩鱼在游动，就赶快打开聚声盒将河水声录入盒中。这时哨卡就会显现出来，然后又会消失，这种情形会反复多次。你伺机而念，各回各的家，天地子夜开碳花。然后用祖父给你的那把木刀砍哨卡。这件事得你一个人完成。破这个哨卡的难度要比前三个都要难，你要有心理准备，但是要相信自己，你一定会成功的！

幽灵场入口处的哨卡难度最大，我和祖父还在想办法。

说完，祖母继续拿放大镜在灯下诵经。南海坐在祖父旁边，和祖父一起把剪好的烟叶卷成烟卷。南海问，抽旱烟有什么用？有时把我的泪水都熏出来了。可以化痰。烟卷裹好以后，祖父把他们整齐的放在一个铁烟盒中。烟盒里边是金黄色的，外边画的港口旁有一艘大游轮，很多人提着旅行箱正在上船。

收完烟卷祖父把事先预留的一支烟卷放到铜烟嘴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拨动齿轮后窜出一串串火花，把汽油灯芯点燃，口含翠绿色烟嘴，把火焰贴近烟嘴，吧嗒吧嗒的吸烟，烟头一红一红的就点着了。祖父吐出的淡蓝色的烟雾在空中慢慢旋转，就像水碾沟中游动的水草，又像茶盘中游动的青龙。

南海把手轻轻的伸进烟雾中搅动，烟雾向四周飘散开来。南海的日子过得悠然自得的，如同祖父抽烟时慢条斯理的神态，又如同慢慢飘动的淡蓝色的烟雾。

南青带着南水从打谷场玩回来了，她们从石桌上的凉水杯中倒了两杯水，一仰而尽。南水说，我和金地娣跳海牌比赛跳赢了。南青和金花她们在跳橡皮筋，她和金花的橡皮筋在五午街是跳的最好的，每次都跳得很尽兴。南青说，太热了，出了一身汗。祖母说，风炉上的茶壶里有热水，过一会儿汗干了你带南水洗漱一下，这样会比较舒服。

南水洗漱完后悠着祖母讲《西游记》，南海、南青也在旁边听。讲着讲着，祖母头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祖父说，时候不早了，道晚安后大家都上床睡觉，明天早上南青还要上学的。

第二天下午，南青放学回来。南海问，路上见到金辉和黄钟没有？南青说，他俩打扫卫生回来的会晚一点。南海坐在蜈蚣桥上等他俩。

过了一阵子，他俩才说着话，来到蜈蚣桥。南海对金辉说，有破哨卡的办法了，我祖母教的。金辉朝四周看了看说，现在是放学时间，路过的人多，我们到黄钟家去说吧。黄钟忙问，什么事？怎么我不知道。金辉说，到你家就知道了。

三人匆匆来到黄钟家，黄钟他爹晚上才下班，家里没人。金辉把南海发现吸魂哨卡的事对黄钟说了一遍。开始黄钟有点不信。可一想起那天打赌时走了一半就被吓回来，而且还在幽灵场入口哨卡那里梭下去了好几次，最后还是相信了。加上月牙珠、彩珠事件后，黄钟对南海另眼相看，很多事情不信也得信。

南海把祖母破哨卡的方法跟他俩说了一遍。黄钟说，破第一个哨卡为什么要我们三个人，而不是两个人或者四个人，五个人？为什么要用锤和斧头？不是锄头和镰刀？黄钟做什么事都喜欢动脑筋和事先谋划。金辉说，你大概也听说了，南海的祖母和祖父跟我们午街上的人是有很大区别的，不是一般的人。像除妖破魔这些事，别人肯定是没办法的，我们最好选择相信。黄钟听后还是点了点头。

金辉说，我们向这样安排行不行？天空中有火烧云的时候，我们就在蜈蚣桥集合，如果哪一个忘了，就相互通知一下，拿着工具，然后沿泥沙河一直走到大河口。顺大河口的斜坡就来到了双石桥的第一个哨卡。然后我们按南海的祖母吩咐的行动。如果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我们不要惊慌，随机应变。黄钟说，好，这样就绕开了幽灵场入口处的哨卡。我们给无头白袍女来个出其不意。南海觉得黄钟说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地道战》上的台词。

三个小伙伴安排好后就各回各的家。

每天黄昏时分，南海都站在蜈蚣桥上，看西边有没有出现火烧云。然后再去打谷场玩。在打谷场上，南海听居住在茨菇塘旁边的齐柱说，他妈前几天路过烤烟房的幽灵场，回家后就说头痛，没过几天就得了半身不遂。南海听后，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正在打陀螺的黄钟和金辉，他俩都很焦急。